——餐车风景线
鸡年大年初一傍晚，我们踏上了赴北朝鲜观光之旅，搭上路程历时5天，于初七早上8:30返回北京，此次旅行一为利用长假陪婆婆散心，二想和一群热情洋溢的年轻人同行，一起探究我们这个一衣带水却又充满迷雾的邻国。此行从决定行程开始，就遭到除LG外所有亲人以及同事朋友们的反对和嗤之以鼻：“去朝鲜？那个穷地方，有什么好看？”、“物质匮乏，吃不到东西啦！”、“太冷啦！老人受不了的！”……，我有着年轻旅伴们的支持，一意孤行，终于成行。没想到这5天下来，虽然只有管中窥豹，所闻所见却强烈地震撼了我，既有意料之中又有出乎意料，既有深恶痛绝又有深切感动，既有感慨万分又有抚掌长叹……，那种感受是非常非常复杂的，这种感受在我踏上返回祖国的列车上、在跨过鸭绿江大桥见到我方边检人员后忽然感到很少有的亲切、甚至鼻头有些发酸后，又在返回北京的旅途中，被疯狂的春运返京狂潮冲得昏头昏脑，就先从这里讲起，来个倒序吧！因为这至少与吃有关。
这次北朝鲜行，因带着婆婆，考虑将回程分为两段，按预订计划从平壤到丹东后，住一晚上，第二天白天在丹东逛一逛，吃些海鲜烧烤，到鸭绿江大桥拍几张照片，然后傍晚搭乘K28次回京。可是，初六到达丹东后，旅行社告知正规车票已经卖到五天以后，也就是20日了，无论是初六当日，还是初七、初八的明后日票，都得按非常规手段，由旅行社送上火车再补票，就是说初六到初八三日之内都买不到票，唉！净想着旅游冷线了，没考虑春运回京上班的高峰，丹东只有此一趟特快列车进京！当然还有其它的办法，比如转道沈阳回京，那是省会城市，机会会多一些。
婆婆一听着急了，如果有票在手，在丹东停留一天玩玩儿，心里也踏实；票没着落，玩也不踏实，主张当晚乘1小时后的K28返京，理由是：出门5、6天了，再多呆2天也是没票，何不当天就走？有些同行者也有此打算，我犹豫不定：如果是我独身一人，走与不走、从丹东还是从沈阳走、旅途条件好条件差都无所谓，可带着婆婆呢！尽管老人家身体倍儿棒，我还是下不了决心。倒是婆婆态度坚决，促使我下了当日返程的决心。
从平壤到丹东的列车下来，我们就没出站，不一会儿，丹东到北京的K28列车徐徐进站，做号了最后不得已坐餐车的准备，我们选择了一节紧靠餐车的硬座车厢上去，在靠近门口的座位坐下，开始我因手里没票，心里忐忑不安，心想，这列车员、工作人员来来往往的还不查票？呆会儿会不会把我们轰下去呀？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仅所有人经过我们都见怪不怪，还不断地有身着铁路制服的人领人上来安顿。老八也赶紧到列车长那里补了票，票拿来了，144元1张，我一看上面赫然印着：“无座票”！终于，列车启动了，我们眼见着一拨拨人被餐车服务员带进餐车，而我们所在的车厢也被滚滚上车的人流逐渐填满了，有些沉不住气，拖着行李就凑到了车门紧闭的餐车门口，大概是因为老八事先和那餐车服务员打好了招呼，说我们有老人云云，站了没10分钟后，餐车门开了一条缝儿，把我们仨人招呼了进去，哇！此时餐车已是三分之二满员，不多会儿又进来带着个4、5岁小孩子的一家三口，这时有着48个座位的餐车只剩下6个座位，服务员一口咬定是为国际列车吃饭留的专座，无论如何不肯再放人进来了，我们庆幸着自己的幸运：得到了餐车上最后一批座位，这里人少，有大餐桌，俩人并排连坐，比起有着126个座位的硬座车厢条件要好多了，我们踏踏实实坐下了，婆婆一个劲说，这儿真不错啊！很舒服呀！可我心里还是歉疚没能买到卧铺票，要让老人家受累了。
餐车坐满了，开饭的时间也到了，只听得服务员宣布，晚餐时间，每个座位消费25元以上，才能稳稳坐在这里，否则，走人！外面好多人等座呢！还不止这些，吃了这顿人均25元的晚餐后，只能坐到晚上21点，21点以后继续买夜宵，人均30元才能继续坐下去；这还不算完，这30元钱只能坚持到次日早晨6:00，6:00之后必须吃上人均20元的早餐才能继续坐到目的地！我们桌对面是对情侣，他们问服务员：我们在车下吃过了，我们交钱不要吃的行不？服务员斩钉截铁地回答：“不成！我们有规定…＄￥%＾＆＊＃＠…”就这样，我们开始了14个小时的餐车之旅。我借着打开水和上厕所的机会分别往餐车两头的车厢观察了一下，前面是国内软卧车厢，人少且干净，但列车员时不时要锁上通道门；后面就是我们刚上车时停留的硬座车厢，除了定员126位外，过道里和与餐车铰接处都站满了旅客！
旅途劳顿，我们只想喝点热乎乎的汤、吃点青菜――在北朝鲜蔬菜很少。在那菜品寥寥无几的菜单上我们扒拉来扒拉去点了个25的什锦砂锅和28的清炒虾仁，服务员硬要收我63元，我疑惑地反复加了几回这俩数都是53，跟服务员盯问半天，才发现她擅自给我们加上了米饭和汤，在我们坚决拒绝下，她才悻悻地又找了我10元钱。餐后，我让婆婆依窗而坐，身后垫上了她的大衣和我的棉袄，制造出一个挺舒适的坐卧小窝儿，婆婆在闭目养神，我们还在等着补卧铺的消息，终于同伴从国际列车厢传来了消息，能有两席软卧，经砍价为400元一张，不给票，也就是说我们必须拿着已经补得的无座票去软卧，婆婆一听不干了：第一，补票就正大光明的补票，为什么要把钱给他个人？第二，要穿过n个过道都挤满人的车厢去国际软卧，如何过得去？第三，我俩走了，留老八一人在这里受罪，于心不忍。婆婆一反常态，这次坚决不听我的了，我们只好留在了餐车。
6:00到9:00，这25元钱换来的3个小时一晃就过去了，餐车服务员又来了精神：“吃夜宵啦！吃夜宵啦！不吃就出去啦！外面好多人等着呢！”我们只好又每人30元换了一张夜宵券，婆婆说，我先不睡了，等着吃点夜宵，结果一直过了11点，除了每人得到一杯咖啡之外，再没有看到任何吃的东西！邻座的一个MM上厕所回来，向她们桌上的姑娘们宣布：“据可靠消息，夜宵没有了！”婆婆扫兴地吃了些随身携带的点心歇下了。
过了12点，人们渐渐地疲乏了，邻桌打扑克的DDMM们也都纷纷歪倒在餐桌和座椅上，餐车夜里是不关灯的，我正高兴可以看书消磨时间。我没有丝毫困意，看会儿书又四下望望周围的旅伴，我的眼睛停留在桌面上一张叠着的纸上，大概是同桌那对恋人的，他俩已经依偎着睡着了，我好奇地打开了那张纸，只见上面写着：
“唐、邓二车长
今有我一位特别要好的朋友前去北京，望见条后给予办理客快卧为盼
特此感谢
王××
2005年2月12日”
看到条子，想起刚才几乎每个人都跟服务员大姐神神秘秘地嘀嘀咕咕，我忽然明白了些什么，原来在我们前面进入餐车的全都是有条子的，大到段长、车长，小到列车员、餐车服务员都有权力带人上车，我们仨这没条的能进了餐车，简直是侥幸！最终，先前留下的6个座位也坐满了人，炊事员和服务员自己也都没有地方坐了，分别坐在了灶台上和卷起来的地毯上面！我庆幸着我们的幸运，接着读书，时不时为婆婆拉起盖在身上滑脱的大衣。读累了，我就研究着周围熟睡的旅伴，我发现，48位的车厢里有34个女性，20多岁的有25个，有一半是独身一人，象我这样岁数的几乎没有，而象婆婆那么大年纪的仅此一位，负疚的心情又开始使我郁闷起来，我真担心把婆婆累坏了，还好，在我彻夜未眠的关照下，婆婆至少熟睡了几个小时。旅伴们睡得东倒西歪，老八许是白天净忙着玩“杀人游戏”了，一直处于迷迷蹬蹬的状态；情侣互相依偎着熟睡；孩子倒在母亲的怀中熟睡；过道里卷起的地毯上熟睡着还在等座的小伙子；穿着时髦短茄克的MM趴在桌上熟睡，短短的衣服遮不住春光咋泄的小蛮腰；为保护姣好面容的MM脸上贴着面膜，谁要是朦胧中见到这样一张脸一定会吓醒的……，“哐唧！哐唧！”车轮有节奏地响着，车身有规律地左右摇晃着，载着成百上千在鸡年新春度完假、探过亲的人们向北京驶去。
一、漫长的出入境
大年初一傍晚，我们登上了前往丹东的K27次特快列车，开始了赴北朝鲜之旅，一起从北京出发的7人，分别在三个硬卧车厢上，每个车厢都有不少空铺，我暗自庆幸着自己这次选择旅途冷线的正确。从北京到丹东途经：天津、唐山、北戴河、山海关、绥中北、沈阳、本溪、凤凰城，全程1103公里。平日里都是和女儿出门旅行，通常都是我睡下铺，女儿睡上铺；陪婆婆出游，当然要把下铺让给老人家。熄灯后，我不能再看书了，爬到中铺躺下，躺下才觉得中铺真是休息的好地方，不象下铺那样会受到过往行人的打搅，而且车厢两头的灯光也不会直刺眼睛，加上车厢人少很安静，我很快入睡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被列车刹车时的强烈抖动晃荡醒了，撩开窗帘一看，铁道两旁都是积雪，这是到哪儿了？随着列车缓缓驶入灯火通明的站台，当时已是凌晨3:45，此时我看清楚了是沈阳站。
待列车再启动后，我睡不着了，趴在铺上，掀着窗帘盯着窗外，虽然大都是黑漆漆的夜空，但不时掠过一个个村庄，可以看到，大年初一的东北农村，家家户户或门前、或高高挑起个个红灯笼，一片片、一丛丛，煞是好看，在这静谧寒冷的北国冬夜，安祥平和里透着喜庆；列车路过楼房林立的城镇，家家户户阳台上也挂着红灯笼，把整座整座的楼都映红了，让你感到“年”无处不在。
清晨7:30分到达丹东，先期到达的边吃边走同学（简称边边）到车站来接我们，丹东旅行社的人也到车站为我们办理手续。要填写免疫证明（橙色的小黄本），出境表和报关单，报关单每人填了随身的数百到一千人民币；也填报了我们随身携带的相机，老八和边边两部带着长焦和广角的专业还是准专业照相设备看着怪吓人，旅行社的人劝他们留下，结果是老八把镜头摘下来单放，边边放弃了专业相机，只带个数码过去。听从旅行社和边边同学的事先警告，我们把随身携带的手机、MP3等“高科技”产品乖乖寄存在丹东。我们又被带到二楼办理出境手续，边防军把我们的免疫证明和护照都给收走了，好不容易让我们登车了，尽管有思想准备，一出候车室，我还是被朝方来接我们的破旧车厢吓了一跳，这是一截老旧的绿色的软卧车厢，挂在车头与北京过来的两截“北京→平壤”国际列车车厢之间，与簇新的银灰色的漂亮北京车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车厢门口我们又等了半天，朝方边检人员姗姗来迟，面无表情地把我们一个个放上车，他们特别重点检查的是随身的小包包，我和婆婆除了一带拉杆的行李箱和双肩背包，没有特别的小包，他一挥手就叫我俩过去了，许是看婆婆是位老人，他格外开恩？我前面一对来自鞍山的夫妻被朝方边检人员拦下了，只因他们带了太多的人民币，我心想我是从来不会把人民币放在钱包里的。
终于上车了，车厢内设施陈旧，卧铺上铺着脏稀稀的花格子绒布单子，破旧的枕头上没有枕巾；厕所居然是个座便器，空间很大，但很脏，没有水。这并没有影响我们一行人的情绪，毕竟马上就要启程了。9:30，列车终于启动了，没走两步，我们就看到了鸭绿江，火车一声长鸣，驶过了鸭绿江大桥。丹东与朝鲜新义州之间的鸭绿江桥共有两座，以居于江水的上下游分为“上桥”和“下桥”。下桥于1909年5月始建，1911年10月竣工，桥长941.83米，共12孔，由当时的日本驻朝鲜总督府铁道局建造。1950年11月至1951年2月间，该桥被美军飞机炸毁，仅剩下靠我岸的四孔残桥幸免于难。1993年6月经修缮，现已作为美军侵朝战争的罪证，成为丹东市的一处开放景点。上桥于1939年始建，1943年竣工，桥长940米，共12孔，为公路、铁路两用桥，在抗美援朝战争中，美国飞机狂轰烂炸，却始终巍然挺立。至今钢梁上仍有残洞痕迹，成为历史的见证。1954年7月起，按中方570米，朝方370米划界管理。我们火车驶过的就是上桥。
在我们一行人哼唱着“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歌子欢呼雀跃时，忽然感到列车刹车了，紧接着，我看到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跑向列车，我惊呼起来：“看啊！大兵！全拿着枪！”火车进站了，士兵们迅速在车厢周围布岗，从启程到停车总共不过10分钟时间！大家纷纷拿出随身的相机隔窗拍摄。望着新义州车站的建筑物和墙面上书写的白底红字的朝文标语，据同行的国内鲜族商人介绍，那标语上写着：“迎着困难向前走！”我忽然感觉时光倒流了20年！漫长的入境检查开始了，穿着不同制服的边检人员走马灯似的上来下去，又发了两张表格让我们填写，一个是报关单，一个是入境表，纸张很粗糙，有些泛黄，一份是日文、英文对照的，一份是英文、朝文对照的，从这个细节上就看出其出入境管理的非常不规范。海关人员上车，一个包厢一个包厢地检查行李，要求旅行者一个个把包打开，摸来摸去，有个穿制服地家伙手持探测棒，抽查旅客；随着检查的慢慢进行，我们的耐性越来越有限了，这时候我们听说，我们的列车将在朝鲜时间2:30启程！也就是北京时间1:30，当时的时间是上午10:30，我们还要无所事事地等上三个小时！为什么不安排在丹东吃了午饭再过去呢？MD！丹东旅行社事先根本没有告诉我们这一点，这样下来的话，在路上的时间要花上整整一天！其实，这也是因为朝方在经常在边检过程中无谓地消耗过多的时间，反复无常、令人琢磨不定造成的后果，溜溜给你4小时时间，看你检查完不完？！
我觉得这四个小时是这次北朝鲜旅行的最艰苦的一段时间，我们准备好了不携带任何所谓违禁品、准备好了饿肚子刮肠子，对于在边境上要逗留4个小时，独独没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最恐怖的是，车头早已驶离，我们车厢上暖气微弱，在朝阳的走道一面，才摄氏4度！丹东旅行社为我们每人准备了一袋子食品，有八宝粥、汉堡包、榨菜、花生、朝鲜小菜、矿泉水、等等。我提前在北京过来的软卧车厢上为婆婆接了一保温瓶开水，又泡上了方便面，后来连开水也没有了！不过，吃货们就是吃货，向来是最乐观的人群，在等候的时间里，有的认真地阅读着车上的中文朝鲜杂志，有的向同行的丹东商人打听平壤哪条街有哪样好吃的，还时不时象间谍似的躲在窗帘后面对着窗外的士兵和过往行人按下相机的快门。士兵发现后恼怒地向车窗摆手，后来索性目不转睛地对车厢怒目而视，我们被他们看得只好缩了回去。
在等候的时间里，我不断看到列车员从车厢上搬下来大宗大宗的啤酒，车厢里所有能装东西的角落都堆满了各种货物，还有妇女从车下向车上搬着N多个纸箱子，估计和列车员熟络，这显然是一种物质匮乏的表现，人们从各地间倒腾着各种货物，列车员利用工作便利使列车作为交通工具。等着等着，大家对车厢对面的一面墙发生了兴趣，那不长的一面墙上开有4个门，每个门之间不过一米的间隔，那到底是干什么的？大家七嘴八舌、莫衷一是。时钟一分一秒过去，终于捱到快开车的时间了，车头已经带着n多的空车厢“咣当当”地和我们的车厢接上了，这时，对面那四扇门忽地打开了，从里面涌入了4股人流！原来那是一个露天的检票口！这些人是搭乘这列火车的朝鲜旅客！那些等车的旅客在进站台之前就在这严冬的露天下等候！我们惊讶地看到，这滚滚人流，几乎个个灰头土面、衣着黯淡，背着大包小包或者用绳子直接兜着纸箱子，腰背被负重压得弯弯的，妇女们扎着头巾，士兵搀杂其中，没有任何带轱辘的行李箱。人们默默涌地进来、又默默地向前面车厢赶去，很多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喧嚣、没有争吵、没有拥挤，这也是他们的大年初二啊！我没有从他们脸上找到一丝过年的喜气！我忽然感到心里堵得慌！
从平壤回来出境的时候照例在新义州停车检查，不过那是乘坐丹东的来接的一列车厢，条件要好得多了！看着那些朝鲜海关人员一个个翻腾着我们的包包，心里气气地叨咕：马上就是我们国家了，你们还耀武扬威什么！他们把自始至终带着DV到处乱拍的一个丹东DD叫过去单独审察，把他们认为不好的东西当场抹掉了！其中有个边防军官员，借着检查数码相机，拿着我们的数码相机，对同行的PPMM乱拍；最过分的是，他们拿着检测棒对着那丹东DD的下身乱拍，然后搞得“嘀！嘀！”乱响，接着发出阵阵淫笑。这下子也叫我们发现了那检测棒的破绽，根本不是什么高科技玩意儿，而是他们要它什么时候报警就什么时候报警的手动家伙！
二、〖旅途所见〗
列车1:30从新义州出发，是不是朝鲜是窄轨啊（后来回来时我方列车员说不是）？反正我感觉列车左右摇晃得很厉害，车行速度很慢，从新义州到平壤共停了七、八次。每个车站都看到身背大包，匆匆赶火车的老百姓，还有带着红袖标背着枪执勤的士兵。有时看到长长的军列，车上的士兵都很年轻，头发剃得短短的，白皙的脸被风吹得红扑扑的，当官的背着方方的公文包，有些当兵的背着枪；有时看到普通客车，挤得满满的，没有卧铺车厢，在靠近每个车厢铰接的门口处可以看到，旅客随身携带的包袱从地面一直罗到车顶，车窗里露出的脸庞同样表情木然，只是有些人对我们举着相机表露出一丝好奇，有些人发现我们在拍他（她）时，露出的是一种茫然的表情。每到车站就有穿制服的列车员下车打热水，一手提一只白色的搪瓷水桶，站台上也有妇女推着破旧不堪的零售车兜售食品和水，我们车厢里的电热水器烧了几个小时，水温才达到八十度以上；在有的车站逗留时，我们还看到整列的粮食车，车站上也堆放着大批粮食，只是用稻草简单地苫盖着，有的根本没苫！粮食周围有士兵把守，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每节车厢上都有一个荷枪的士兵，由于室外天气寒冷，士兵们就钻进稻草帘子里卧着，站台上粮食垛之间士兵还围着头巾，闹得我们以为是一对男女士兵躲在粮食堆后面谈情说爱呢！之所以这样重兵把守，估计和这两年自然灾害缺粮有关。所有的列车车厢破旧，火车车厢简直可以说百孔千疮，但无一例外都是电力机车牵引，在这个电力和能源匮乏的国家，无疑要影响火车的运行了，所以误点啊、速度慢啊都是有情可缘的呀！
行驶在北朝鲜的土地上，不象国内，一路上铁路两旁都没有绿化带，放眼望去，公路旁、山坡上，几乎都没有树木，婆婆一个劲儿说，不好不好！没有树，绿化咋这么差啊？后来听导游说这是北朝鲜唯一的大片平原地带，按理说应该是主要产粮地区。但我看来平原不平，严格地说应该是丘陵地带，但可以看到这些土地绝大部分已经平整待耕，片片田地中间已经堆好了春播的粪肥；从没有来得及备耕的土地上可以看到稻茬、棒茬还有高粱茬，冬小麦播种面积极少；从土地的耕作情况来看，朝鲜农民确实很勤劳，耕作过的田地边缘一直延伸到铁路两旁，丘陵向阳面的土地也精心耕作，因为坡度平缓，也不象梯田，只是布满条条整齐的埂垄，可以说是地尽其耕；从路旁的弧形耕作田垄来看，还是有机械耕作痕迹的，但问题是看不到任何水利设施，想来即使有也会因为电力不足无法使用，所以说，尽管田地精耕细作，估计粮食产量也不会高，给人以靠天吃饭的感觉，遇到自然灾害就难免颗粒无收。
途经的每个火车站都是式样单一的建筑，正中都有金日成的挂像，奇怪的是都是画像，显得很年轻并且没有笑容，似像非像，千篇一律。后来在平壤看到有头发花白带笑容的挂像，才些许有点亲切感。每个建筑物集中的地方，就像我们的城镇吧，朝鲜是叫道、郡，都建有高高的白色塔行建筑物，塔身上书有红色的朝文，在建筑物密集的地方到处都有内容一样的白底红字大标语，前面以21开头，后面就是朝文，我们怀着疑问请教了随行的丹东鲜族商人，才知道那上面写着：“21世纪的太阳金正日将军万岁”，至于那些个塔，后来我们从导游那里得知叫做“永生塔”，是94年金日成逝世后，朝鲜各地为缅怀他们的领袖而建立的，大概也是一种政*府行为吧！此情此景，颇像三十年前我们的文*化大革*命时期。
沿途目力所及的村庄都是看上去比较整齐划一的房子，一律是白墙青瓦，但看上去比较简陋粗糙；和中国北方农村房屋建筑不同的是，瓦顶坡面略有曲线，檐头四角和屋脊两端向上翘起，形成活泼明快的风格。同行的鞍山夫妇告诉我这种房屋形式叫做平脊房。越驶近平壤房屋越好，有集中的2层小楼，大家开着玩笑说这就是Town House，大概是近年建成的。后来从导游那里听说，在朝鲜，无论城市还是农村，居民的房屋都是政府免费提供的，所以有整齐的没有个性的一个个似曾相识的村落和鳞次栉比却又千人一面的居民住宅楼。
大概因为是冬天，还是过年，地里看不到什么人到平壤的路上，公路和铁路基本是并行的，但没看到几段象样点的路，都是勉强可以交汇的土路，路上几乎看不到机动车辆，不过看到的车都基本是老款式的日本车，后来才从导游那里得知，因为汽油的缺乏，节假日汽车是不能上路的。一路都没看到长途公共汽车，偶尔有一辆牛车晃过。路上可以见到一些骑车的人，还不时遇上步行的人，我百思不得其解地询问同伴：“你看那些独自走在路上的人，背负沉重的行曩，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显然在天黑以前走不到有房屋的地方……”同伴摇头无语。
列车摇摇晃晃地走了5个小时了，我们觉得怎么也该到平壤了，于是纷纷依窗而立，想先睹为快，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窗外黑压压一片，几乎看不到灯光，列车经过城市时，我们惊讶地发现，不仅城市道路鲜有路灯，而且楼房的窗口中透出的是黯淡的、忽明忽暗的亮光，显然不是电灯光，而象是蜡烛或者油灯的亮光！和我们头天夜里经过东北农村和城市的情景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看到此景我们非常震惊，虽然我和同伴们调侃着自己英明地带了高亮度的手电筒，但心头象压了块大石头那样沉重！
PS：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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