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海参崴行
伊夫
过关
到了绥芬河口岸，导游把游客领到进一栋大楼的地下层，说是在这里准备午餐，午餐是每人一个食品袋，里面有一块面包，一节火腿肠，还有一罐八宝粥。导游在这里忙着点票子，和另一个人换卢布。她们的交换过程象地下交易，那镜头好象在哪部电影里见过。几乎每个游客都换了卢布。钱是在车上由导游收好的，按银行的兑率还低一个百分点。兑换没通过银行，导游和换卢布的人赚的就这个百分点。看来带团去海参崴是个肥差，精通俄语只首要条件。导游在车上就打了招呼，过境是很麻烦，要等得起耐得烦，前面多排一辆车，就意味着要多等上一个小时。就是这两道边关，没有三五个小时是过不去的。俄罗斯又破又旧的边检，效率极低。
过了关，导游介绍说有三个游玩的项目是要自费的，看艳舞坐游船洗桑拿，而且每个项目的费用不少，少的五六百，多的一千五百卢布。有人问道，那不是些黄色项目么？她说俄罗斯的国情与中国的不同，俄罗斯是不打黄扫非的。接下来介绍紫金首饰巧克力伏特加酒之类俄罗斯的购物。我想在轻工业发展极其缓慢的国家里，又有什么能激起我们的购物欲。还再次介绍过海参崴的吃住，吃得差，住得也差，带点食品过境，必要时也能果腹。似乎把这些话说在前头，大家在海参崴吃差了住差了就怪不得旅游公司，那也只能怪不同国家的不同生活习惯，游客吃了苦还得往肚子里吞。
快到海参崴时，公路上出现了许多小汽车。导游介绍说，受二战的影响，俄罗斯的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到现在还没调整过来，女人多于男人，大多数男人有情人，丈夫有情人越发显示出自己丈夫的魅力，当妻子也为之骄傲。海参崴的星期六为二婚日，凡第二次结婚的人就在这天举行婚礼。也把礼拜六为情人相会日，这天情人们开着自己的小汽车来到郊外的小木房相会，在那里烧烤，过周末。这就是公路上汽车多于平常的一个主要原因。我们去海参崴途中，看到许多小汽车，路边还有不少象火柴盒样的小房子，那就是与情人相会的地方。
海参崴的汽车多是进口的，而且多是买发达国家的二手车，海参崴的汽车多来自韩国和日本，偶然也能看到一辆中国车。在海参崴买旧汽车很便宜，连关税在内，只要花上两千美金，也就能买到一辆八成新的进口小汽车。海参崴的汽车上户很容易的，一台小轿车每年只要交100卢布的费用，再也不需要交什么费用了，其他的费用都在油上。俄罗斯的汽油价格很贵，折算下来，比我们国家的高出70%。也没有过路费，一路上没看到收费站。
埋单
到海参崴的头个晚上。我们住进一家导游自称为海参崴最好的宾馆阿木尔宾馆。说是最好，也许是七八十年代的眼光。现在看来，并不咋地。它虽然靠山临海，每间房间都有一个面对大海的阳台，在阳台上眺望大海，看到远处的大货轮，也看到海鸥在窗前楼下飞翔栖息。这些小鸟儿也没有给这块地方带来多少生机。这座宾馆名为星级宾馆，房间小得只能放下两张小床和张桌子，一台破旧的康佳电视机，好在还能收到一个中央一台，不至于完全看哑巴电视。卫生间狭小，有个短短的浴缸，却没有热水，要想洗澡，只能用冷水了。洗澡时还得小心翼翼，别把水整出了浴缸，海参崴宾馆的卫生间没有地漏，水溢出浴缸就流进了房间，就要受到处罚的。浴室里的墙上贴着一纸条，违者罚款300美金。写的却是汉字，看来这罚款专对中国人来着，或者是这样的宾馆只住中国人。在这宾馆，花钱花卢布，罚款罚美金，一美金可在兑换近30个卢布，罚款的地方还有，钥匙不能带出宾馆，带出来也要罚款的，外出时需到服务员那里换成房卡，才能出门，没有这房卡，带枪的保安又不让进了。这俄式的宾馆管理也太厉害了点。进了这个场所，全然没有了男士的风度了。
当晚，到了北京时间10点钟，感觉到肚子有些儿饿了，有人说要出去宵夜。此时海参崴的时间已到了凌晨一点钟，感觉到晚一点，况且我又没宵夜的习惯，但感觉到去的人少了，怕不安全，把证件留在宾馆里，也跟着出去了。沿着海岸线走，一路上尽看到少男少女们在一起谈情说爱，相拥相抱，好不亲热。海边有片小酒吧，供着烧烤和酒之类，却没有炒菜的餐馆。我们四人找得一小推坐下，点了两份烤肉先尝尝。在邻店买了四瓶啤酒喝起来。临桌坐着两男一女三个俄国人。那男的多喝了些酒，到我们这桌来，竖着姆指说“哥衣大衣”。我们听不懂，却知道是友好的表示，也竖着姆指陪着笑。我们把带的“老干妈”给他们尝一尝，他们一人吃了一勺，辣得他直得瑟，仍然竖着姆指直叫唤。我们又拿出极品的芙蓉王香烟给他们抽。一会，他们中有一人到摊主面前付卢布，指着我们衣里哇啦地说了几句。感觉到好吃，我们又要了两份，那摊主却送来了四份。到结帐时，我们给他1000个卢布，他只收了140个卢布，打着手势告诉我们，另外四份已经有人付了款。看来面子不仅是中国人要，俄罗斯人也要面子，在情人面前，男人显得很大方，海参崴男人讲究男士的风度。
我们刚到海参崴，就被俄国人请了个小客，心里美滋滋的哼着小曲回宾馆休息去了。第二天，我们问导游，才知道那俄国人说的“哥衣大衣”是“中国”的意思。
路情
干了二十多年的铁路，对铁路、火车有着格外亲切的感情，不管是哪个国家的。在海参崴，也得到火车站去看看，这也许是远东最远的一个火车站了。
海参崴火车站也在海边，站内有个里程碑，刻着9288的字，这标明从莫斯科到海参崴，有9288公里。这也许是世界上数目最高的一块里程碑了，再也没有比俄罗斯疆土再宽阔的国家。火车站广场还保存着一个列宁的铜像。这个社会主义的缔造者，挥着手臂，还有着一种召唤的力量，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共产主义是可以实现的。据导游说，现在的俄罗斯，还保存着两座列宁的铜像，海参崴就是其一。铜像好久没有维修了，上面有着斑斑的锈迹，我们仿佛看到这个伟大的导师被沙皇帝国流放到西伯利亚的模样。
火车站站舍是栋两层楼高的建筑，上层为候车室，站台在下层，候车室内除了一名铁路员工外，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旅客，另一个直通售票厅的通道，还能看到有些人进出。车站紧挨着港口，有一座天桥跨越铁路通向码头，天桥到每个站台都有着通道，上下火车的旅客多从这座天桥上下。正好一趟列车进站，我好奇地顺着天桥的梯子下到站台。站台上没看见工作人员，旅客自由自在地上天桥墩出站，也没有工作人员验票。从玻璃窗往车窗里面看，火车显得很陈旧，没有茶几，我想如果想在车上打打牌，也得自己想办法。尽管陈旧，车厢里却出奇地干净，刚下了这么多的旅客，就象没有人坐过似的。导游介绍说俄罗斯的火车不提速，跑得很慢，因而坐的人也少，坐火车的人都自觉地买票。出站验票在海参崴也没这个必要了。
在海参崴火车站，还看到一块躺着的碑，上面大大刻着1860几个阿拉伯字，这种碑仅在火车站，在其他地方也曾看到。每每看到这几个字，懂点历史的人心情就会沉重起来。1860年对于海参崴是个转折的日子，海参崴是大清的疆土，也就是1860年中俄瑷珲条约，将海参崴及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划给了沙俄。如果海参崴还是中国的，那建设与发展就快得多。
现在的海参崴，感觉不到春的气息。到商店购物，到参观艺术馆参观，看到一些老的售货员，老态龙钟的老太太在上班，宾馆的服务员也不例外。冷漠的表情，无法沟通的话语，慢吞吞的动作，使人感觉到这一切都是一种慢节奏，失去生命的活力。我们问，海参崴的年轻人都干什么去了，都留下些老头老太太上班。俄导游说，年轻人都在学习……
做客
在海参崴观光，除了进潜艇要门票外，所有的景点再也无法收取门票了，其中包括它的艺术馆。就连俄罗斯海军的军港都暴露在游客的面前，可以随意在军舰前拍照留影了。坐游艇观海的项目取消了，增加一个去俄罗斯农村做客的项目，这也是在计划外的开支，每人得花上700卢布。
韩国的二手大巴载着我们出了城，不久就下了高等级公路，来到一处农舍。门还关着，俄方的导游打了个电话，回头告诉我们，要等两分钟才能进去。导游叫卡丽莎，长得很美，中国话虽然说得不怎么好，但还是能听懂。举行这个活动项目是她提议的，见有这么多人参加，她很高兴。很显然，这笔生意做成，她也少不了几千卢布的回报。一会，大门打开了，一个个头很高的姑娘捧着一盘面包立在院子里。他们一家人却站在门前欢迎我们，大家相互说了句“指史你大捷（俄语：你好）”，进得院子。入乡随俗，按俄罗斯农家迎客的习俗，客人进来，扯上一块面包，沾上点盐吃了，才进得屋。进俄罗斯农家，入坐于一个比乒乓球桌还大的餐桌前。
这家主人叫阿廖沙，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中国的客人到来，他显得特别地高兴。大桌子上，有着伏特加、啤酒和饮料，用俄式餐具盛着的。放着一些碟子，有面包、黄瓜、西红柿、生鱼片等，都是些制作比较简单的食物。这些不太习惯的食物，总难挑起大家的食欲，唯一能挑起食欲的是那一串串香喷喷的烤猪肉。在院子里，有个小伙子在烤着俄罗斯式的烧烤。
大伙吃着喝着，老头拿起吉他，为我们演奏着俄罗斯歌曲，他的垛七（女儿）穿着一身民族服饰，在一旁跳着舞。老人的歌喉挺棒，卡丽莎说他是曾经是圣彼得堡艺术团的，也不知真否，但想得来，没有两把刷子的人，是断然开不了这样的娱乐场所。
一会，挂在房檐下的嗽叭响起来了。欢快的俄罗斯舞曲在院子里流淌，随后，淌出了一对年青的男女，他们跳起欢快的俄罗斯舞蹈。这舞似乎跳得很专业，一招一式都引起阵阵的掌声。第二曲中，我也情不自禁地加入了那个行列，载歌载舞，好不痛快。在我与老胡进入舞圈时，他们把我们拉进房间，一人套上一件红色的俄罗斯服装，出得场来却是一付模样，笑得大家直握肚子，把家庭舞会推向了一个高潮。大伙玩得开心，也有与主人，与小伙子姑娘合影的。那姑娘显得格外的大方，一种西方民族的大方，她伸出长长的双臂，箍着客人的脖子，显得非常的热情和亲热。
还没尽兴，却是要告别了。分别时握了握手，相互说：打史你达娘（俄语：再见）。车要开走了，老头还说朴哩哈季阶耶笑蜡斯（欢迎你再来）。 受这种热烈友好的气氛薰陶，我完全放松了警惕性，把导游一再嘱咐的晚间不要外出的话丢在恼后。
挨抢
回到宾馆，有几个人已喝得东倒西歪了，趁着酒兴，吵着到外面溜溜。看着表来，北京时间才21点，海参崴的时间已经是0点了，酒鬼有人拥着倒也没事，没醉的倒出了事。
22点多钟，我们三人还在街上溜达，站在比宾馆还高的位置，看不远处海港的灿烂灯火，也就不太想早早地回宾馆。宾馆里混浊的空气使人感到窒息。
在我们三人产生一点距离的时候，突然，一辆灰色的小轿车停在我和另一个同事之间，两个个子很高的人从车上飞了下来，一个扑向他，一上对付我。我在出门前就作了防范，把钱包证件都放在宾馆房间里，身上只带着两张零花钱。那个家伙见我口袋瘪瘪的，也没对我怎么样。我的同伴把换得的八千多卢布都装在上衣口袋里，还有工作证，护照，驾驶证，把个上衣口袋装得鼓鼓的，成了歹徒抢劫的主要目标。歹徒抢他，他使劲地捂着上衣口袋，我也想往上前去救他，那个对付我的家伙摁住我的双肩，嘴里衣里哇啦说些叫我听不懂的话。那歹徒见他不松手，挥起拳头打在他眉间，把他打倒在地，扯烂了衬衣口袋，把那一把东西抢走了。见他得手，对付我的歹徒才放开我，钻进了车里逃走了。那一切来得非常突然迅速，我连车牌也没看清，车已跑得无影无踪。
也就在歹徒的车跑走后几秒钟，一辆小轿车在我们面前停了一下，又开走了。我们扶着受伤的同胞回到宾馆。遭抢一事惊动了许多人，带队的更是着急，大家立即报警。电话刚要出，警察已经来了，他是根据被抢的房卡找来的。原来后面停一下的那小车是辆警车，他发现了这起抢劫案，立即追了去，把三个抢劫犯抓个正着。
证人
说那位巡警是优秀的。可是警察署机关的老爷作风又叫人感到遗憾。
当晚，我们三人作为一个当事人两个证人被带到巴依痴A压（警察局）。挨抢的那个同胞因为受到伤，先到医院治疗然后才到警察局来。我们自己用汉文写了一份证实材料，然后又找来一个憋咧沃七克（男翻译）来做了笔录。那个俄国翻译是与我国的导游一块来的，导游说他是帮助我们的。他们讲的俄语，写的俄文，我们听不懂又看不懂，也只好由他一个个写下去。我想，不管是在什么体制的国家，申张正义，打击犯罪，这一点应该是一致的。像这样的抢劫，如果是发生在我们国家，至少也有个十年八年的。
俄方的旅游公司也来人了，警察把从罪犯手中收缴来的“护照、工作证、驾驶证”交给俄旅游公司的人，又由她还给了受害者。当我们问到钱时，翻译与俄方警察说了一段话，对我们解释说，钱还在车里，因钱上留着血迹，还要作为证据。回到宾馆，已经是北京时间三点多钟了。
躺在床上，还是睡不着，晚上的事象警匪片，显得那么惊心动魄。我只感觉到拦我的人个头很高，穿着一件深色的长袖衣服外，再就是那狰狞的面目。光线很暗，面目也没看清，还难准确地说出他的长相。但我敢肯定，那对付我家伙如果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一定会认出他来。
第二天，导游领着大家购物去了，行指定的商店，又到了说是海参崴最大的紫金饰品商店。这种旅游购物的圈套，在国内有，在国外同样也有。有的人想着带点俄罗斯的产品回去，好打发亲戚朋友。
吃罢午饭，汽车从广场的这头转到了那头，停在一个路口，我俩又被警察局叫了去，说是作证。可是呆了一整个下午，却没有让我去认。
却得奇怪的一件事。在临近要下班的时候，我们被叫到一间办公室，里面只有一个女警察和那个男翻译。另处有三个人进来了。那些人一进来就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其中有个人还翻看桌上的材料。凭我的直觉，这三人就是昨晚进行抢劫的犯罪嫌疑人了。那个对付我的家伙背对着我，此时看来并不是昨晚那么狰狞，也没象昨晚感觉那么强壮。因为没有戴手铐，又没警察看着，随便可以跑了出去或者对人构成伤害。我想这种在我们国家里算得上一个严重的刑事案件，也将会这么不了了之了。一是语言不通，二是想不到警察局会这样，只好无奈地摇着头离开了。
活到四十多岁，没进过警察局，这一次却在俄罗斯的巴依痴A压呆上一天一晚，感慨万千。
归国
带着极不愉快的心情，离开了海参崴。挨抢的事就象阴影，总笼罩困绕着我。到处都下着半旗，那天正是普金为克斯兰校园惨案，下令为全国哀悼日的日子。我的心里降着温，再也无心观看窗外的景色。
到了口岸，说是要过关了。导游只交待了注意事项和任何人查看护照也不要出示的话，也没安排午餐，就忙乎自己的事去了。我想，这过关不得整上三五个小时？午饭没吃，不饿得慌？把身上剩下的几十个卢布买了面包充饥，准备漫长的通关。
到了我们自己的海关，看到我们边防武警战士，顿感亲切，心里暖了起来，热泪滚在了眼眶，差点流了出来。有人从心里迸发出一个声音，亲人啦……
在我们的口岸过关速度很快，程序却没有减少。回到祖国，走到哪里都有一种亲切感安全感。
平生没出过国，这三天的海参崴之行，如同掉到冰窟窿里一般，倍感社会主义好，国泰民安政治稳定才是人民的福气。
这时我才体会到，有人说：“去俄罗斯，去朝鲜，去越南，都是去接受爱国主义教育的”的真正内涵。只有作出比较，才感觉到我们国家改革开放后的发展建设速度，真正感觉到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