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也是我们在越南的最后时刻。面临着出发、出境、入境的多重压力,小屋里的气氛紧张了许多。大家都在默不作声,忙碌而有序的收拾行李。今天的行程是从西贡到金边,这两个相临的城市之间的距离只有200多公里,象一双姐妹并列于湄公河三角洲。
八点我们收拾停当去TNK公司等车,同行多出一个人,是北京五人组里面的主力队员王辉。他们一行老老少少,上有古稀老妪,下有黄口小儿,艰难程度可见一斑。行至西贡由于天气炎热,饮食不适,长途奔袭,不堪旅途劳顿全军崩溃。其中四人从西贡先期飞回北京,剩下心有不甘的王辉一人投靠我四人组一同去柬埔寨。革命队伍日益扩大,我暗自高兴,突然又想到了五个人住宿房间不好安排,可如何是好?晓鹿看出了我的心事,立刻果断地下达指示:“出门在外,能帮就帮,实在帮不了,也不要委屈自己。”
30多座的中型客车拉着半车人驶出西贡,中途经过一次休息,在11点多就要到达边境。车上的越南导游开始向大家宣布政策,每人交一美金,由他去办理出境手续。还说如果自己办,要耽误很多时间。老外们都乖乖地将一美金夹进护照交了上去,看到我们几人不动声色,导游也就不再坚持。
车在有一排小平房的边境还没停稳,一群灰头土脸的黑瘦男人推着一辆超大的板车蜂拥而上,不由分说便七手八脚将大家的行李往车上搬。由于头一天接到先期过境于涛的线报,知道这又是个抢钱的圈套,我们在出发前就已经发出过预警警报。还未停车就严阵以待进入一级战备状态,车刚停稳就跳将下去抢回了自己的背包。王辉在我们的示意下,也照此办理搂紧了自己的行囊。只是在情急慌乱之下把刚买来的03正版LP东南亚册丢在车座上,造成了巨大损失。
导游将被收走护照的老外领到排房的末端远远等候,他自己跑到窗口来办理出境手续。我们四个也随之递上护照,虽说越南人办事效率低下,但是人少不忙,没过一会就一切搞定。那张入境时附带申报物品的复写小黄纸,人家根本都不屑一顾。可是你千万不要以为它没用,要是你没有保管好给弄丢了,出境时就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这时越南方面的导游已经完成任务,不知什么时候做好了交接工作。在两个女人的招呼下,大家背上自己的包向百米开外的柬埔寨边境走去。一群老外从板车上取包,被索取每包一美金。看着虎视眈眈的车夫,只能连呼上当,乖乖掏钱。
柬埔寨边境办事处比越南方还简陋,所有的出入境手续就在一所铁皮房窗口办理。趟过了百米暴土扬长的边境开阔地,每个人都已经蓬头垢面,脸上淌着一道道汗水,夹杂着泥水。匆忙中抓了几张表格,在屋后找到一张石桌,东张西望开始填写。几番借鉴,在大家的不吝赐教下总算填好。晓鹿接过护照和表格准备冲锋陷阵,随手丢来一支令箭:灰灰看堆。
又经过漫长的等待,只见跑回来换班看堆的人叫:灰灰,快到你了。我赶紧跑去扒拉开人群,正好边检官在叫我的名字。我从人缝中挤进个小脑袋,呲出大牙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立刻被验明正身,盖章放行。
过境后还是等待,早已从金边过来的大巴已在烈日下暴晒多时,要等这边的三拨人到齐才能发车。经过打仗般的出入境手续办理之后,背包客们显然都松弛了神经。三三两两,或席地而坐,或站在饭馆的凉棚下啜吸着冷饮。为了打发时间,远东掏出在芽庄被晓鹿丢弃的芒果,自言自语道:丢了怪可惜的,吃了吧。晓鹿听了赶紧说:这个芒果实在太老了,不好吃,要是好吃的话,我早就请你们吃了。这个芒果果然太老,已经快长成丝瓜了,里面丝丝挠挠的,费了半天劲也没吃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最后远东自嘲地说:也就是我长嘴大牙,还能从上面刮下来点肉。嘿嘿。
不知什么时候又从柬埔寨卸下一车人,里面有个中国小伙子见到我们就象见到久别的亲人,大家赶紧向他询问那边的情况。听了他的简要介绍,说的大家后背一阵阵发紧:金边很乱呀,一天就看见三起光天化日下的抢劫事件。吴哥也没什么好看的,一天的工夫就够了。直把两个美女吓得花容失色,面如黄土,心乱如麻,给以后的柬埔寨行程打下了深深的阴影。
熬到2点,终于见车门开了,司机将大家的包裹装进行李箱,就拉着满满当当的一车人直奔金边。进入柬埔寨境内,车窗两边的景色越来越荒凉。干涸的土地,荒芜的田园,棕榈耷拉着硕大的叶片,头顶烈日孤独无助地站立在空旷的荒野上。这片曾经是那样富庶繁荣的土地,今天让连年不断的战争、内乱给折腾得筋疲力尽。还有更加可怕的八百万颗地雷,一不小心随时都会把人炸的血肉横飞。
汽车经过的乡村、城镇也比越南凌乱杂芜,棚布横陈的小摊比比皆是,闲散的村民摇晃在马路两旁。汽车只要一停,立刻就会簇拥上卖小吃的商贩,他们端着盛满各种杂食的小筐,不停地敲着车窗。这里行驶的运输客车也非常独特,几乎每辆车里里外外都是人,连棚顶都挤满了乘客,他们在车顶或蹲或坐,丝毫不担心会掉下来。
5点进入金边,就象中国南方某地的一个县城,街边店铺上众多的汉字更给人一种错觉,似乎这里并非异国他乡。汽车从城市主干道上向右一拐,就扎进一条黄土垫道的小街,在不远处的一间旅馆门口停了下来。一车老外背上行囊,转眼间就做鸟兽状四散离去,想必他们都去投奔LP上隆重推荐的capitol guest house,或者去万谷湖边享清福了。
一来是初来乍到摸不清头绪,二来也是人困马乏,在伙计的一再动员下,我们就在这家叫:king guest house 的旅馆住下了。四人间依旧照8刀侃,还帮王辉侃了个单人间3刀成交。住下后又到前台预定了明天去暹粒的车票,3.5刀一张,负责送到车站上车。
当务之急还是吃饭,顺着汽车来时的方向,一行五人走上了大街。因为在边境接受了警告,所以谁也没带包。大家缩短了距离,前后脚跟随没人掉队。没走多远就看中一家卫生顺眼的华人餐厅,老板伙计都能说汉语。菜单拿来上面也是英汉对照,一目了然不用煞费苦心去研究。我和远东每人要了一份牛肉炒河粉,晓鹿吃的酸汤鱼,vika 要了盘炒菜,王辉还拿出决不亏待自己的劲头,外加了一升啤酒。这里的吃饭只点菜,点了菜后米饭随便吃管饱。
柬埔寨的货币是瑞尔,就简称R。兑换美圆的汇率是:1刀=4000R。美圆在这里是硬通货,全境通用很方便。一盘炒河粉用了3500R,递上一刀找回500R。虽然物价比越南贵了不少,可是由于数字小,不象在越南买东西,动辄上万,心理感觉上总还觉得便宜。
饭后又去不远处的超市补充食品准备明天去暹粒。尽管超市中的食物比西贡贵出两成左右,还是没有阻挡住我们的采购热情。西红柿、咸鸭蛋、麦片、面包,装了一大包。付帐时收银小姐拿着面包反复跟我们说个没完,最后还是远东听明白了。晚上八点以后面包打折,买一送一,人家让我们再去拿一个。超市找钱汇率也比外面高一点:1刀=4100R。可是这点便宜你占不上,低于一刀的部分人家才找给你R,其他的还是找美圆。
出了超市四下找人,发现两个小家伙在对面的糕点店里正在买面包呢。听到我们汇报超市面包打折的消息,她俩扔下手里正在挑选的面包就又钻进了超市。
回去走到旅馆的路口,vika被街边一个冷饮摊吸引住,又看见了shake 顿时就再也走不动了。大家眼睁睁地看着小贩的黑手抓起一块木瓜嗖嗖几刀削进罐里,接着掀起破保温箱上的脏塑料布舀了一勺碎冰,又挤进几滴炼乳,放了一撮白糖,最后在得到vika 的应允下磕进去一个生鸡蛋黄。一阵哗啦哗啦的搅拌,冰凉的饮料就新鲜出罐了。小贩掏出一个塑料袋把饮料倒了进去,插上一只吸管,麻利地用皮筋几下便将袋口扎紧。vika欢天喜地接过饮料袋,迫不及待地啜饮起来,还不时递给大家品尝,吓得大家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2月3日清晨6点半,旅馆用丰田小轿车把我们四人(王辉因为要买几天后金边回北京的机票,多逗留了一天)送到了市区客运站,用代用票换来了写着座位号的正式车票。这是一辆开往暹粒的长途客车,车辆略显破旧,座椅还算整齐。只坐了小半车人的车厢很松快,除了我们四个游客,其他都是当地人。
其实去暹粒还有一个选择就是乘船,在国家地理杂志的鼓惑下,晓鹿一直打算水路走洞里萨湖,享受湖光水影。可是在众多前辈的笔下,那湖上严重超载的小船,乘客经常要爬到船顶上去风吹日晒,吃水很深的小船一有风浪就有倾覆的危险。而且还有不菲的船票,要22刀,所以我们还是选择了乘车。
7点车子一路上晃晃悠悠地开出金边,不断停靠一个村庄,上来几个中途乘客。开始出发时我看车上空了那么多座位,就跑到后面独享宽敞。可是车上的柬埔寨人都很规矩,大家都按照自己的座位号老实地挤在一起。人家柬埔寨人比越南人性子还慢,走走停停不时会休息一下,买点冷饮、水果,吃点东西喝杯茶。
中午2点,汽车驶入一个人车嘈杂的大停车场,这就是暹粒车站了。窗外赤日炎炎似火烧,揽客的人群蜂拥而上,把车门围了个水泄不通。吓得大家不知所措,只是呆呆地看着车上的当地人头顶包袱,奋力杀出重围。突然窗外伸出一双有力的手臂,高举着一张书写着我的名字拼音的纸牌。天无绝人之路,关键时刻来了救星。原来是金边那边的旅馆早给这边的合作伙伴:花园旅馆通了消息。这时我才明白了在金边结帐时,老板让我在帐本上用拼音签个名的用意。
大家一个接一个扑下车去,取出行李装上了接客的TOTO(摩托车后面加了个斗,可坐四人)。挤出车站的TOTO在街上三转两转就来到了海南德旺鸡饭的路口,在那里钻进一条土路小巷,又是几经辗转,来到一个庭院。穿过花径凉棚,就到了旅馆的前台。这幢房子是个三层建筑,外形有点象云南傣族竹楼,只是已经进步成了砖瓦结构。跟着老板进了一楼打开还空闲的两个房间,地砖比较陈旧,木门窗有点变形也不太严实了,开门进屋就有根柱子,一不留神还可能撞上。卫生间里没有热水,好在天热,凉水也变温了。一间4刀价格尚可,就是它吧。
稍事休息,想想还要赶在五点前到吴哥门口买票,事不宜迟,还是赶紧出去找车吧。吴哥古迹群在暹粒十多公里的郊外,头一天下午五点开始买第二天的票。当天买完票就能免费进去,通常大家都是利用这时进去上巴肯山看日落。门票按参观天数分三种:一天:20刀;三天:40刀;七天:60刀。各种不同类型的游客,可根据自己不不同需求买票,一般非专业的背包客都买三天期限的票。
离开了凉爽的东南沿海季风,暹粒象个大火炉。情急之下,我和远东在一个推车行贩手里用2刀买下3条柬埔寨人习惯用来遮阳包头的水布,一条送给了vika。一会的工夫找好了车,3刀吴哥往返,四人坐上去往吴哥的TOTO。看着我们头上各自系法不同的水布,路人总是欣喜地冲着我们叫着:Cambodia 。我们两个老家伙从来就懒于防晒,走完越南就已经黑得冒油了,被当成柬埔寨人自然不为过。
到了吴哥大门,时间还早,门前已经聚集成了联合国小会场。门票上要贴上本人的一寸照片,塑封在票上。如果你没有照片,可以当场免费拍照数码照片。为了节省时间,我们都带上了照片,只有vika 想拍照留念,就额外得到了一张头包水布的时尚玉照。卖票的窗口按照不同的天数排不同的窗口,效率很高,一会就完成了。
大家小心翼翼地藏好昂贵的门票,坐上TOTO随着车流进入吴哥景区。不多时,右手边便出现一条归整的护城河,一条长石桥连接起小吴哥那圣洁的殿宇。TOTO停在左边的空场,说好看完日落就回来。
只在走向桥头的一刻,隔河而望那五座早已谙熟于心中的莲花佛塔便映入眼帘。在一片巨型的台基上,吴哥窟身披夕阳的金辉,宏大的建筑群震撼了所有初来乍到的人们。河上一条200多米长的石桥有个好听的名字:天界桥。顾名思义,这应该是人间与天堂的界线。走在长桥那凹凸不平的石板上,恍惚真的穿行在时空隧道。桥头两侧昂首兀立狮子和七头蛇的石雕,威武地捍卫着神殿的庄严。走过天界桥,再穿过500多米长的中央大道,就进入了吴哥窟的主体建筑。三层台阶层层收缩,呈四角攒尖形。五座高塔坐落在顶层,四角各一座如同众星捧月般护卫着中心那座高塔,象征着宇宙的中心。
当我步入一层那幽深无尽的浮雕回廊,时光便已经倒流了近千年。刚才充耳不绝的赞叹声,快门的劈啪声,此时都悄然而去。只剩下屏住的呼吸,睁大的眼睛,惊呆在巨幅壁画之前。铁马金戈,战车飞奔,战马嘶鸣,肌肉发达的武士们挥舞着大刀长矛奋力冲杀。正当我沉浸在历史的宏篇巨制中浮想联翩时,工作人员开始清场了。
迟迟不舍离去的人们边走边抓拍着夕阳中的建筑,真不知道古代高棉人是如何把这样巨大的石头搬到这里,还把笨重的石头雕刻成如此精美绝伦的艺术品,并让它们千古留存。这些被赋予生命的石头,没有象它的主人那样死亡腐朽。它们经历了近千年风霜的洗礼,还如此顽强地站在这里,向世人见证着历史上几代王朝的辉煌。
在归去的通天路上,两个熟悉的身影突然跳入眼帘。呀,原来是先于我们到达的于涛夫妇。身穿红色情侣衫的小两口兴奋地跟我们叙述着跋涉吴哥的经历,并熟悉地带领我们来到广场上的大水池前,指导大家在那里拍摄吴哥倒影,并相约晚上共进晚餐。
夜幕降临时刻,停车场上马达轰鸣,各路人马象变戏法一样,纷纷从各处钻出。蜂拥般的汽车、摩托、自行车流浩浩荡荡,象归巢的鸟儿,急急忙忙奔回暹粒。就象颠倒了白昼,白天人丁冷落车马稀的暹粒小城,夜晚却喧嚣起来。游人晃来晃去,摊贩忙活着生意,饭馆招呼着客人,我们在众多的饭馆里选择了幸运餐厅。主要是因为下午出发前,这个饭馆的老板热情地为我们指点了如何转吴哥大、小圈,并告知租车的行情。本着投桃报李的原则,自然就坐在这里了。
坐等半天不见于涛夫妇的踪影,四人便先给自己点了菜:两个炒菜一碗酸汤鱼。又请跑堂的小丫头帮忙去买了一大把芭蕉,人家买东西就是比咱们买便宜,好几斤的芭蕉才1000R。最后在我们把桌上的饭菜快横扫干净时,于涛二人才才手捧着西瓜跚跚出现。接着分享了西瓜,又交换了关于如何游览吴哥的情报。诸如最值得去的地方;租车如何侃价;有价值的纪念品等等。那一顿饭四人花了5刀,算是高消费了。
都说游览吴哥是一场艰难的跋涉,这话不是身临其境你是无法体会的。吴哥建筑群的浩大分布于方圆几十平方公里土地上的大大小小的神庙、宫殿、城池,让人很难在短时间内摸出头绪。象所有的人一样,晚上我们认真地上好了闹钟,天不亮就早早起床。跟所有的人不一样,我们没有在头天晚上预定到今天的车辆,所以出来得更早。
费了半天劲敲醒了旅馆值班的伙计,大铁门吱呀一声推开一条逢把我们放了出去。一行人无声地在黑黝黝的土石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摸上了大道。站在街口昏暗的路灯下茫然四顾,片刻便间断来了几个兜揽生意的TOTO。为了日出,很快便跟一个小伙子侃好了价格,包车一天游17公里的小圈,9刀成交。搂着沉甸甸的饮水,揣着充做导游的大书《柬埔寨五月盛放》,拿着从红钢琴旅馆取来的免费吴哥地图,第一天的行程就开始了。
暹粒城和吴哥窟的距离大约是六公里多,一阵风驰电掣般的奔跑,兜起的凉风使人瑟瑟发抖,大家裹紧那片单薄的水布,蜷缩在车里。掠过一辆接一辆的大车小车,一会工夫到了大门,工作人员已经精神抖擞地验证每位来客。查完票后TOTO继续行驶,车又停在了昨天那个场地,大家约好九点集合后便分头行动。晓鹿独自去了巴肯山,我们三人再次回到吴哥窟。在天界桥桥头再次验过门票,昨日黄昏中不忍离去的天庭,此时又在黎明前的朦胧曦光中印出了非常个性的剪影。
这次我们没在路上留连,直接穿过那长长的时间隧道,去登三层的台基。一心想赶在日出前站在最高处神仙聚会的莲花塔下,去领略那不寻常的旭日东升。台基的四面都有台阶,可是这些台阶都是那么陡峭,每个宽仅有十几公分的台阶却有三、四十公分高,多数都失去了棱角。浑圆的石头让人不知从何落脚,真不知道雨季去那里的人是怎么爬上去的。凡人想与神仙共聚天庭的确不容易,仰视着高高的天梯,头一阵阵晕眩,腿开始发软。
转了一会无意间来到了西边朝向的台阶,游人多选择这里登堂入室,因为只有这条路上有简易的扶手。这里还有个美丽的名字:爱情梯,伴随着个名字的是一个凄婉的故事。1973年,一对法国夫妇来这里旅游,妻子因台阶陡峭不慎滚落身亡。悲痛欲绝的丈夫为了纪念妻子,捐钱在这里修造了有扶手的楼梯,从此这条惠及后人的楼梯也成了一个人文景观被人攀登并瞻仰。我当然地也在这里等待了一个间隙,开始象壁虎般贴着石阶,紧紧抓住扶手向上攀缘。
当我站在颠峰之上,金红的曙色已投射在廊柱之间,一间间的神殿和莲花宝塔如同被灵光笼罩,阴暗交界中仿佛有神灵在你耳边悄悄讲述着遥远的过去,那些发生在人间与天国的故事。我坐在一间向东的门洞中,凝视着天边的朝阳。
恍惚中好象跟随吴哥窟的主人倒流了800多年的时光,看那骁勇善战的高棉王苏利耶跋摩二世悄然钻出神殿,来到我身旁。象久违的老朋友,我们轻声拉着家常。我寒暄道:“你孤零零一个人躺在这冰冷的石头堆里,孤独吗?”王曰:“非也.你没看见有这么多的雕刻精美的神灵和仙女,每天晚上当曲终人散时他们都会走下墙壁为我翩翩起舞,哪里来的孤独呢?”我问:“你那不可一世横征马来半岛的王国如今只落得一堆荒冢,你落寞吗?”王曰:"非也,我的时代虽然无可奈何地过去了,可我建造的葬庙——这座吴哥窟却一直供奉着我的神灵。每天我都能在这高高的宝座上接见各国使臣,你不是也奉大宋皇帝的差遣,不远几千里来这里朝觐?过去我的疆域只涉及马来半岛,现在我可以君临天下。有如此的荣耀,怎么会落寞?”我被这位太阳王的答话深深吸引,陷入了近于痴迷状态的沉思中。
突然不期而至的远东打断了我的沉思,将我拉回到现实世界。离集合的时间不远了,抓紧最后的时间,赶快逐一拜访了主要的神殿,最后向仅存的一尊完整的毗湿奴立像做了告别,就又战战兢兢倒退着四肢并用爬下了天梯,看到了从巴肯山看日出回来的晓鹿,才感觉是活着回到人间。
我们三人又急匆匆赶去巴肯山,这座神山坐落在吴哥窟北1300米处,走了半截我计算了一下时间。按照约定的集合时间,走到那里我们就要往回返,天这么热,体力消耗太大,这样太不划算了。正好下面我们还要经过这里,于是经常被照顾一直很愧疚的我赶紧作出自我牺牲的决定,回去等晓鹿,让远东两人看完巴肯山后直接在路口等车。
回到停车场等了一会,迟到的晓鹿才姗姗出来,TOTO又把我们拉向通王城。在巴肯山路边接上两人,立刻就到了通王城南门。城门上高耸着三座雕有四面像的宝塔,护城河两端由石桥连接通向城门。桥栏两边分坐着两队人马手握巨蛇在奋力搅拌,左边是慈眉善目的天神,右侧是凶神恶刹的阿修罗。为了祛除生老病死的痛苦,获得长生不老的琼浆玉液,天神和阿修罗达成了协议:共同搅拌大海,把海水搅拌成乳汁后,便可获得长生不老药,届时由大家平分。于是,他们开始用蛇王瓦苏基来代替绳子,一边握着蛇头,一边抓住蛇尾,用力搅拌了几百年。四门中只有南门的群像还算完整,其他几个门前的天神和阿修罗几乎都遭受了断头之灾,被卖往世界各国的博物馆。
进门不远就到了位于王城中央的巴戎寺,两层台基内外两侧环绕着浮雕壁画回廊,纷繁宏大的战争场面吸引了所有刚来到这里的游人。台基上是迷宫般的神殿和高高矮矮的几十座宝塔,每个塔身上都刻着四面佛像,那一张张被称作高棉微笑的脸是那般微妙神秘,在他的引领下只有不停地走着,看着。去发现,去领悟,去感受。
就在大家沉湎于高棉微笑之中不能自拔时,晓鹿从远处买卖饮料食品的休息处跑来,一脸兴奋,比高棉的微笑可开心多了。只听她神秘地说:“我把在西贡丢的帽子拣回来啦。”竟然有这样的巧事?我正疑惑时,只见她从腰里摸出一张透着粉红色,喀嚓喀嚓作响的50元新版美钞。哈哈,原来是拣到元宝了。看来丢三落四不是什么坏事,俗话说: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后来我也在晓鹿的指导下一直兢兢业业,低头走路,只可惜金银财宝都没看见。可能是自己不爱丢东西,既然没有舍,当然也就不会得了。期盼的历史没有重演,幸亏觉悟早,在拣到一张吴哥地图后就草草收兵,才没耽误吴哥游览。
接着又是巴方寺、战象台阶、赖王台阶等一系列游览。中午难耐的暑热晒昏了头,一再喝椰子也坚持不住了。原来在家看攻略时我还想为了充分利用时间,应该整天在景区游览。真正进入实战才知道在酷热的天气里,一整天呆在那里是多么难过。还是识相点,赶紧回城吃饭睡觉。跟司机约好下午出发时间,我们三人被太阳晒得没了精神,回旅馆吃了从西贡趸来的方便面便倒头睡下,一贯善待自己的晓鹿揣着战利品跑到饭馆大快朵颐。
下午两点半出发先去大树缠绕的塔布笼寺,这个寺庙整个被大树包围,墙壁,佛塔都在大树巨型根须的包裹中长为一体,给修复工作带来了意想不到的难题。因此这座寺庙成了吴哥古迹中保存原始状态最好的地方,在这里见不到被后人动过手脚的痕迹。回廊中间有很多方形空室,巨大的石块层层堆砌一直向中心收缩,在十几米高的地方收为露有天窗的屋顶。贴着凹进去的石壁拍打胸口,可以听见擂鼓般的嗵嗵声。游客们轮番过去拍打着胸膛,为这种回声兴奋不已。
最难忘的是那个游动于这里的小女孩,手里拿着木制工艺品向游客推销。几乎每个稍加注意的游客都会以她为镜头狂拍照片,因为她是LP上出现过的吴哥小明星。在镜头面前她的配合是那样娴熟,总是在不停微笑。到现在我还在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向她买一个小挂件,用以回报她的频频微笑
转到茶胶寺时已是夕阳西下,为了能看到荔枝山的美景,我们冒着危险爬上陡峭的台基。是寺顶环顾四周,北边是一片绿色的海洋,西边的红日已经开始沉沉落去,东南两面是在树丛包围下的通城古迹。在天黑前的最后时刻,我们发现了周萨神庙。这座貌不惊人的小庙在所有来这里的中国人眼里却很重要,因为它中国人在援建维修。在庙前的说明牌上方并列着中柬两国国旗,下面有柬中英三种文字记录了工程的简要说明。工人已经下班,我们找到值班的柬埔寨人,找到那本留言簿,在昏暗的光线下饶有兴趣地快速翻看着。并且轮流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留言。
太阳落山后,暑热也随之散尽,下班回家的TOTO象回槽的马一样,头也不回只一会工夫便回到暹粒城里。下车后晓鹿慷慨地多付了一刀作为小费,在司机连声感谢中开始了新的“舍得“轮回。
这次我们等到了下午在吴哥通城相遇并再次相约共进晚餐的于涛夫妇,一起到幸运餐厅边上的北京饺子馆吃饭。这家饭馆名副其实是一个北京人开的,老板年届不惑,有跟体操王子一样的名字:李宁。这里的菜不论荤素都是一个价钱:1。5刀一个,饺子一盘10个也是这个价钱。面对这样的菜单,可选择的只有质量。我们六人选了四个菜,米饭随便吃管饱。要了四个荤菜,我们风卷残云般扫荡了盘中的汤汤水水,还干掉了周明一路上精心保存的战备物资——一包四川辣咸菜。明天他们小两口从金边飞赴曼谷转机回成都过春节,我们还要继续跋涉吴哥。真是一顿难忘的分手饭,今天坐在家中想起那残渣尽扫的菜盘,还觉得唇齿留香。
第二天的吴哥跋涉显然怠慢了许多,日出已经看过就别再起早摸黑了。于是也没有约定起床时间,大家不约而同地赖在床上睡了懒觉,天光大亮了才出发。今天是去转大圈,全程26公里。在vika 拿着地图一阵指指点点后,TOTO拉着我们去找豆蔻寺。我们这个司机是个小伙子,一口打着嘟噜的柬埔寨英语不太容易交流。
再次进入吴哥通王城南门,又从北门穿出,桥两侧的天神和阿修罗惨不忍睹,几乎都已经身首各异,并且相隔了千山万水。早知今日要砍头,何必当初为了长生不老苦苦搅拌乳海几百年,争夺琼浆还打了个头破血流。
按图索骥几方对照,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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