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泰国曼谷的一天夜晚,随着一个记者团到曼谷世界贸易中心游览,在三楼女性服饰商场,见到一位高挑俊俏、温雅端庄的丰润女子正在精心挑选一套华丽昂贵的法国时装,她的一举一动无不显示柔媚女子的青春魅力。然而,当“她”开口与售货员侃价时,“ 她”那浑厚粗重的男音却令人厌恶。导游张先生见我迷惑不解,便笑着对我说:“‘她’就是人妖。” 当我提出是否能采访这位人妖时,张先生说人妖一般很少向人敞开自己的内心世界,除非是高价付费采访。张先生征得人妖同意,我付给“她”800泰铢(折合人民币200元)后,“她”表示愿 意接受采访。
当“她”得知我是来自中国大陆的记者时,“她”显得有些兴奋:“我也是中国人,我的中文名字叫‘凌薇’。” 凌薇的家住在耀华力路商业中心的唐人街。“她”提议到唐人街的中国酒店叙谈。“她”说那儿 是“她”能轻松愉快倾吐心声的地方。 在导游张先生的陪同下,我们一行来到唐人街。这条街不仅是华人居住的典型社区,也是一个十分繁华的热闹市场。大街小巷最为耀眼的是金铺、珠宝店、中国药店、中国特产店、中国食品店、中国餐馆……一家挨一家的中文招牌耀眼醒目,使具有200多年历史的唐人街仍然保留着华人生活的习俗与风情。 张先生陪我和凌薇一起来到唐人街耀华力路526号中国酒店,找了一个僻静的茶座坐定后,凌薇束好长长的披肩发,开始用“她”那不太流利的华语倾诉“她”的家庭与“她”特殊的人妖经历。
凌薇的祖父系广东省潮州人。1940年为了躲避战乱,祖父携着3个弟妹和几位乡亲一道到香港谋 生。香港沦陷后,祖父带着3个弟妹开始南渡,3个弟妹因长期颠沛流离病死在船上,只有祖父孤身漂流到泰国的湄南河,以贩卖中药材为生。祖父在潮州老乡的帮助下,来到唐人街中药铺当了一名学徒,几年后,自己也做了中药铺老板。 凌薇的父亲继承祖业,以经营中药为生,在唐人街虽算不上富人,但也能算是中产阶层。凌薇的母亲是位印度人,自幼热爱美容,高中学习美容专业,毕业后到曼谷开设美容院,婚后生下三个儿子,因稀罕女儿,小儿子凌薇从小被当作女孩养。母亲经常带他到美容院玩耍,凌薇见母亲把 一个个女人美容化妆得妩媚漂亮,特别是见母亲能把人妖装扮得美若天仙,“她”开始羡慕女性的美丽,在不知不觉中,“她”开始厌恨自己是个男儿身。“她”缠着母亲也将“她”敷膜、修眉、整容成一个女孩。好不容易挨到中学毕业,凌薇到芭堤雅观看了人妖歌舞表演,这些貌似女子的男儿有高挺的乳峰、丰满的臀部,容貌艳丽照人,令“她”怦然心动。 凌薇的母亲却能理解儿子的心愿,暗地里支持儿子做了变性手术。从此凌薇也拥有了少女美丽的外貌特征:浑圆的臀、滋润的臂、纤细的腰、丰满的胸。“她”从曼谷来到芭堤雅,考入了莎耶娜人妖歌舞团,经过3个月的训练,凌薇能登台表演了。
两年后,“她”凭着出众的外貌和精湛的表演,很快成了剧团的重要角色。“她”表演的歌舞上了泰国的电视,“她”还被邀请到日本、台湾等地去演出。“她”的名声越来越大,一些男人或同性恋者纷纷向“她”求爱,请“ 她”作性伴侣。然而,凌薇只卖艺不卖身,“她”深知从事性服务的人妖的地位,要比专门从事演艺的人妖的地位卑贱得多,其结局更为凄惨,更何况自己是华裔,有中国人的自强、自尊和自爱。 莎耶娜歌舞团的人妖都在歌舞团的房子里食宿。只有凌薇在芭堤雅海滨路租了一套房子,独自生活。夜晚演出结束,“她”就早早地回“家”休息,“她”不习惯于过夜生活。白天闲暇时间, “她”或看杂志听歌看电视,或逛街游玩。凌薇听广播看电视都喜欢“中国”的节目。没事的时候,“她”便邀请几个要好的人妖到芭堤雅 那哥路几家适合华人的卡拉OK厅去唱中文歌,如《茉莉花》、《采槟榔》、《真的好想你》、 《长城长》……“她”只有在放开嗓子全副身心地忘我唱歌时,才感到无忧无虑,轻松愉快。
泰国一年重大节日有15个,而凌薇最喜欢过华人的春节。每到春节,曼谷的唐人街除各种节日食 品物品外,还舞狮、玩龙灯、游街,还举行“中国小姐”选美比赛。一些华人组织或个人捐资, 在寺庙等地演出京剧、潮州戏。凌薇喜欢看京剧。京剧中一些浓妆艳抹的演员身着古装戏服表演的优美动作、唱腔,戏剧情节和舞台艺术,以及伴奏的京胡、长短笛等民族乐器奏出的美妙和 声,令“她”心旷神怡。 凌薇做变性手术已8年了,每年得靠注射雌激素来蜕化“她”的喉结,消失“她”的胡须,使 “她”的肌肤变得如同女人一样细嫩,以保障“她”拥有女性的一切体征。凌薇经常去注射雌激素,“她”的医院是位于曼谷柏凤路32巷的“上海市中医门诊部曼谷分部诊所”。这里汇集了上 海众多著名的老中医和中西医专家,医治各类疑难杂症,凌薇非常信任中医,“她”一有病就到 这家诊所接受治疗。
凌薇有个强烈的愿望,总想回到潮州去看看爷爷生前念念不忘的家乡,但“她”一想到自己已是人妖的特殊身份,心中就不免有些尴尬。每当“她”路过曼谷市拉差达披色路57号的中国大使馆时,心里便涌起一股难以言状的激情,倘若是出生在中国大陆,“她”绝不会去做人妖的。 不知不觉与凌薇说了三个多钟头,结束采访时,凌薇笑着说,后天就是“她”22周岁的生日, “她”向歌舞团老板请了3天假才回曼谷家来的。生日那天,“她”将邀请几个要好的朋友到这 家中国酒店欢聚,因为这里有正宗的中国菜,还有北京的烤鸭、天津的狗不理包子…… 告别时,凌薇说了一声泰语“再见!”还特别邀请张先生和我有空,也去参加“她”的生日聚 会。
目送凌薇款款走出中国酒店,直到“她”婀娜多姿的俏丽身影渐渐消失在色彩斑斓的唐人街深处,我情不自禁地思忖:凌薇今后的人生会永远这么轻松愉快吗?!毕竟“她”才22岁,“她”是 自愿做“人妖”的。比起凌薇,那些在芭堤雅被逼为“妖”的更为凄惨。
芭堤雅位于曼谷东南147公里,过去它仅仅是暹罗湾边的一个小小的渔村。最早由美国人发现芭堤雅,认为是一个休闲消遣的优良沙滩。1961年驻扎在泰国北部的乌汶美军基地人员,一遇休假 就纷纷涌向芭堤雅这个美丽的海滨沙滩。此后,沉睡的芭堤雅逐渐变成泰国的明珠城市和最有名 气的海滩度假胜地,小小的渔村渐渐被各种豪华宾馆、酒店、度假屋、娱乐场、商厦所替代,享 有“东方夏威夷”之美称。现在每年来芭堤雅旅游观光的游客达400多万人。
我们旅游团到达芭堤雅是上午。 晚上7时,导游张先生带我们到“蒂阿佳”人妖歌舞团观摩人妖表演。一张门票400泰铢,持票走进剧场,发现剧场挺大,能容纳观众800人左右。7点15分,随着悦耳动听的音乐声,宽大的褐色 帷幕徐徐拉开,典雅华贵的舞台背景中彩灯熠熠闪耀,紧接着全体演员踏着轻曼舒缓的节奏款款 登台亮相。演员们一个个浓妆艳抹、妩媚亮丽。
张先生介绍,这家人妖歌舞团拥有66名演员,平均年龄在24岁,只有服装师一人才是真正的女性。 人妖歌舞表演正式开场了。整台歌舞没有节目主持人报幕。歌舞表演其实也只舞不歌,因为人妖 为了保持女性的体形和皮肤,长期服用雌性激素,使发声器官变形,声带变得粗重。因此,人妖 在舞台上用泰、英、日、中四种语言演唱的歌曲,都是演员按录音磁带对口型,而且这种口型对 得丝丝入扣,足以以假乱真。 人妖所表演的演唱和歌舞轮流交叉,台上的大型布景也随机应变地迅速轮换,每一轮独唱过后便 是众多人妖的大型歌舞。舞台艺术效果挺好,灯光音响也堪称一流。人妖的演技非常精湛,演得 也十分投入,有些节目甚至令人陶醉。当人妖用中文表演《梁祝》、《天仙配》、《血染的风 采》、《茉莉花》等名歌名曲时,众多华人观众热烈鼓掌经久不衰。
两个半小时的演出结束后,人妖都到剧团门口与观众合影。人妖每与游客合影拍一张照片,便收 取20泰铢小费。有几个漂亮人妖,与“她们”合影的游客格外多,“她们”得意洋洋,更加放荡。而那些容貌略逊的人妖,有的被冷落在一边,凄楚可怜地不时向观众撩胸露腿,引人合影, 以赚取小费。人妖的小费都属于“她们”个人收入。而“她们”每天三场演出的收入都归老板所 有,老板把“她们”当作发财的摇钱树,每月按等级给“她们”相当低的薪水,月收入高的在1万铢左右,低的仅两三千铢。由此,“她们”只有靠小费增加更多的外快收入。 我与一个身材修长、眉清目秀的人妖合影后,提出想采访这位叫欣思的人妖。 “NO!NO!”欣思一个劲地直摇头。 导游张先生插话道,欣思是他在曼谷一位朋友的远房亲戚,他熟识欣思。张先生解释,欣思和歌 舞团其他人都不可能随便单独自由活动,因为歌舞团的管理非常严格,而且老板是黑社会的头目,歌舞团里的人妖稍有不慎就会被打得死去活来甚至命赴黄泉。
我们回到海滨路康罗陶芭莎宾馆后,张先生向我讲述了欣思的不幸人生经历--- 欣思的父亲是曼谷一位房地产老板,拥有千万资财。然而父亲是一个生性风流的男人,娶了4个 女人,他还不满足,在外面长期包租情人。尽管泰国法律规定一夫一妻,但许多男人还是娶了小老婆生儿育女。欣思是第2个小老婆所生的独子。由于欣思的母亲妩媚漂亮,姿色出众,但又生性懦弱,所以经常遭到其他几个妻妾的嫉妒和欺凌,直到将欣思的母亲从丈夫身边赶走。 欣思的母亲携着年幼的欣思四处漂泊,艰难度日,在欣思8岁那年,母子俩已是走投无路了,欣思的母亲不得已才决定找欣思的父亲。由于欣思的父亲风流成性,居无定所,又喜欢到红灯区泡女人。一天夜晚,欣思的母亲带着欣思到曼谷有名的红灯区---帕蒂蓬寻找丈夫。母亲携着欣 思在红灯区一连找了十多家,才好不容易在“梦之岛”碰见父亲正搂着一位少女从楼上房间里款款下来。父亲见欣思母子俩可怜兮兮地站在大厅里一动不动,他不耐烦地掏出一沓钞票,冷冷地 扔给欣思的母亲,便搂着那个少女徐徐走出“梦之岛”,开着奔驰轿车消失在迷蒙的夜色之中。
欣思开始怨恨父亲的无情。 欣思渐渐懂事了,在颠沛流离的生活中,他更加痛恨父亲这样有钱而又滥情的男人,而且想报复这样的男人。欣思在单身母亲的抚育培养下,心理不知不觉地朝着女人方向发展。在14岁那年,他强烈要求做了变性手术。16岁那年,欣思考入芭堤雅“蒂阿佳”人妖歌舞团,现在22岁的欣思已是团里的半个主角。
而今,欣思私下里已拥有多个有钱的情夫。欣思没有住在剧团的房子里,“她”在芭堤雅那哥路租了一套房子,经常与要好的富翁保持同居关系。那些有钱而又风流的男 人都被欣思玩弄得神魂颠倒,争风吃醋,看到这些男人的丑态,欣思觉得有一种报复男人的快感。但欣思也知道,待到“她”不能再登台演出之后,“她”的人生晚景必然会悲惨凄凉。“她”现在只有拼命从那些富有的风流男人那里捞些钱财,才能在隐退之后不必为生计发愁,以此来了却残生。
我在离开芭堤雅的前夜,参加了一个叫"夜游暹罗湾"的活动。游轮上,从司仪、歌舞表演者、到服务员,全都是人妖。
游轮内的节目开始不久,一位能歌善舞的人妖一出场,便引得许多男人为"她"鼓掌送花,向 "她"大献殷勤。"她"也频频向男人们飞吻。
据导游介绍,"她"聪明伶俐,善于交际。待到"她"节目表演完毕,"她"便坐在我们对面的圆桌旁,与人打情骂俏地闹个不停。这时我才发现"她"肤色微黑,身材矮小,但容貌清秀,比起其他身材高挑的人妖来,"她"更显出一种女性的柔媚。
又一段舞曲开始了。导游示意"她"与我共舞时,"她"落落大方地走过来,拉起我便步入舞池。 "她"见我戴着眼镜,文质彬彬地显得异常拘谨,便用生硬的中文说:"放松、再放松!"我试探问"她",能否陪我聊一会儿,聊有关"她"的故事。"她"笑着回答:"陪聊是要付钱的。" "她"带着我又跳了两曲舞,彼此熟悉亲近了,她便坐在我身边接受采访. "她"叫"曲曼",出生在泰国东南部四色菊府区康县一个贫困的农民家庭。家乡南面就是柬埔 寨,为高原地带,山脉连绵,土地贫瘠,人均年收入仅7500铢,人们的生活都十分艰难。
曲曼7岁就长得文静、秀气,像个十分漂亮乖巧的女孩。这年夏天,曲曼被人贩子打着"曼谷舞蹈学校招考人员"的名义以招收曲曼去学习舞蹈为名,把"她"从父母身边骗到芭堤雅,以5万铢高价卖给了人妖旅行团。旅行团老板以女性的衣着、打扮、爱好、追求,来培养曲曼,并且每天逼迫"她"吞服雌性激素。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感到自己愈来愈失去了男儿的生理特征,而女性特征却越来越明显。老板威逼"她"接受人妖的残酷训练:学习礼仪、舞蹈、声乐、操练腿功、腰功,"她"举手投足一言一行的训练极其严格。曲曼知晓自己已身不由己地成了人妖,"她"欲罢不能。
曲曼在人妖旅行团做"公关小姐",四处联络游客团体和拉拢客人。"她"不得不施用各种手段东奔西走,尽其所能地联系客源。有时,"她"也亲自当导游,为游客服务。
曲曼不得不拼命地工作,努力为旅行团创汇。即便如此,"她"还是经常遭受老板的打骂和欺凌,遭到同行们的妒忌和排挤。"她"卖命工作,但不愿卖身,因"她"从心灵深处憎恶自己是个非男非女的人妖。也许正是因为这点,许多男人都极力地垂涎"她",追求"她"。
曲曼在接待的所有游客中,"她"对曼谷一所经济学院的男大学生鲍印象最深。那年夏季,鲍来旅行团一边旅游,一边对在泰国旅游业经济发展中起着重要作用的人妖进行实地考察调查。鲍与曲曼经过一周的交往,他采访了解了曲曼不幸的身世后,对曲曼由怜悯同情,到钦佩爱慕。鲍回到曼谷后,用书信向曲曼求爱。在遭到曲曼的拒绝后,鲍终于用血书这种誓死示爱的独特方式赢得了曲曼的芳心。
初涉爱河的曲曼忐忑不安地尝试着与鲍相恋。节假日,鲍邀请曲曼到曼谷游玩。鲍携着曲曼游览了大皇宫、玉佛寺、水上市场……在相携相伴的日子里,两人倾心相恋。曲曼回到芭堤雅。"她"不会写情书,难以向鲍倾诉心灵深处的情感,"她"为了表达自己的爱意,每月定期给鲍汇去钱物,以资助鲍安心生活、奋发学习,将来毕业谋个好职业。
时光荏苒,曲曼与鲍"相爱"两年后,不知不觉地到了鲍毕业的日子。鲍经过自身努力,在曼谷一家证券公司谋到了一份工作。 走入社会生活中的鲍,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恋情受人注目,遭人非议,尤其是当他受到公司和家庭 双重压力的打击后,他不得不忍痛割爱,中止自己与曲曼的"恋爱",狠心抛弃了曲曼。 脆弱的"爱情"随风而逝。破灭了的"爱情"砸碎了曲曼曾梦想过的生活,"她"痛不欲生。
1997年亚洲金融风暴中,鲍所在的证券公司因不堪重击而关门倒闭。昔日享有"天之骄子"之誉的鲍,一夜之间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流浪汉。鲍在极度绝望之中给曲曼留下了一封长达万言的忏悔遗书后,从曼谷一幢建筑物8楼纵身跳下。 曲曼赶到曼谷,在极度悲恸中帮助鲍的父母安葬了鲍。"她"为鲍专门立了一座豪华墓碑,以表达自己对鲍的一腔"爱意"。
曲曼从曼谷回到芭堤雅,终日沉溺在鲍的死亡阴影中,"她"一想到自己置身当今社会,生不逢时,"她"也想自杀。 她在痛苦无聊的空虚寂寞中,开始追求新奇和刺激,在带团旅游途中,"她"疯狂歌舞,招引男人寻乐。"她"用纸醉金迷的生活来消磨时光。
在泰国,法律规定"人妖"的性别为男性。由于人妖是一个特殊的群体,与男人或女人有着不同的生理和心理需要。因此,在感情上,人妖既无法接受男人的情爱,也无法像正常男人那样去爱女人。人妖只有在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感情夹缝中隐忍着尴尬的痛苦与折磨,加之社会的歧视,更使得人妖在感情上自卑、自怜和绝望。即使曲曼冲破世俗接受了鲍的爱,但最终也难逃所有人妖的感情悲剧。
曲曼今年25岁了,"她"的黄金岁月即将逝去,"她"也知道自己行将容颜衰退,终会有一天悲惨地死去。但眼前的曲曼又没有别的生存技能,"她"只能在现在从事的这个职业中过一天算一天,因为"她"不愿思考灰蒙阴暗的明天…… 人妖也是人,然而人妖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恋爱、成家、立业。"她们"有太多的难以忍 受的人间辛酸,不论是生存、就业,还是求学、择业,"她们"都遭到社会和人们不同程度的歧视,"她们"独特的辛酸人生,令世人关注和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