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4
晚上七点,我往圣心堂出发。圣心堂,位于巴黎的最高点,俯看着巴黎市区,和圣母院遥遥相望,守护着这个城市。出了地铁站,天空开始飘雨,我往山上走去。路上冷冷清清,连路灯都没有,只得靠着几间稀稀落落还在营业的小店透出的灯光,才看清了路。
听许多人说,夜晚的巴黎,并不是十分安全。我单独一个女子在路上行走,引来了几个奇怪的法国人跟在身后,嘻笑着跟我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我回头瞪了他们一眼,大声喊到:滚开。他们才离去。哈,他们大概没看过这么没气质的亚洲女生。
爬上令人喘不过气长长白色大理石台阶,我终于站在圣心堂前,俯看着巴黎的夜。
教堂,总给我一种安静祥和的感觉,光是站在它的旁边,就可以感受到这种力量。其实我并没有宗教信仰。对这些教堂,我多半是以一种“学术”及欣赏的角度来看它们。从历史,艺术,宗教等。在出发前,我啃了许多旅游手册,杂志,甚至艺术史及建筑史的书。而且为了不辜负这短短一星期的停留,我每天8:00起床,在外奔波一天,晚上最早是10:00上床。我真的是有点疯了。
有一天下午,我在罗浮宫外的水池旁就睡了起午觉,醒来时,一只脚还泡在水池里。
往蒙马特走去,又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世界。小贩,酒馆,观光客,小小的一个地方挤的满满的都是人,我正要往人群中走去时,却被人拉住了:“美丽的小姐,让我为你画一张画像吧”“谢谢你,但是我并不美丽也不想画”
“来到这里,不想带纪念品回去吗?”
“喔,我相信你将会成为我美好巴黎记忆中的一部份”
这种无情的回答,并没有浇熄这位素人画家专业热情。“只要五分钟,让我帮你画一张像”
“告诉你实话吧,我没带多少钱。肯定不够付给你的,我不想浪费你的时间,去找别人吧!”(我想到处看看玩玩,才没时间呆站在那儿。)
“300法郎”
“没有”
“200法郎”
“没有”
他在纸上写下了150,又很快的擦掉,“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打破行情,这是唯一一次我收这么低的费用,好吗?”
“艺术是无价的,我并不想坏了你们的行情,但如果你执意要帮我画的话,我身上只有50法郎,还要留晚餐的钱。”(我是个穷光蛋,我看你能有什么办法?)
“这样吧。我们交个朋友,我不收你钱。”
“不好吧,你帮人画像不是为了赚钱吗?”
“没关系,我想帮你画一张像,让你留下一个记念。”
嗳,巴黎人真是爱面子,不过,你要当傻蛋的话,你就画吧。我很不自在的站了五分钟,两旁的行人和酒馆里的酒客都好奇的盯着我瞧。
“你真的不收我钱吗?这样很不好意思嗳。”(不会等一下说要收钱,说我是口袋空空的无耻骗子观光客,把我扭送去警察局吧?)
“真的不用,你叫什么?”
“ching”
“oh, it’s a beautiful name。”
“谢谢”
(我说我叫金枝你也不瞭,装懂。)
“这样吧,我请你喝一杯。我心里才过意的去。”
“好啊,不要动,保持你的微笑”
很快的,五分钟过去,这位老兄也完成了。
“完成了,你看看。”
“喔,画的不错呢。”
(我能说不好吗?我可不想被蒙马特素人画家连盟海扁。)
“谢谢,不过如果你给我20分钟,我可以再画仔细一点。”
“哈,不必了,我不想你把我脸上的痣跟痘痘都画出来。”
“走吧,我请你喝一杯,要去那一家?”
“前面有一家人比较少的酒馆。”
他边说边把画卷起来,交到我手上。
“走吧。”
我们走进一家人真的很少的酒馆,大概只有7。8。分满,其它的可是塞到满出来。我们在吧台边坐下,他点了啤酒,我点了可乐,瓶装的。
“你不喝酒吗?”
“我今天想喝可乐。”
(谁知你叽哩瓜拉的跟bartender 说什么。加什么料。)
“你一个人来旅行吗?要玩多久”
“对啊,我要在巴黎呆6天,然后去尼斯。然后回瑞士。”
“真了不起,你很勇敢,你是学生吗?”
“嗯。我在加拿大念语言学校,算度假吧。你呢,白天还有工作吗?”
“是啊,我白天在圣心堂作修复教堂的工作。你白天可以来看”
“哦,那一定很有趣。”
(哈哈,那我明天最好取消圣心堂的行程)
“你等一下要不要去我那里?”
“啊,什么?”
我吓的嘴张的跟蛤蟆一样大。
“你来到巴黎,应该好好玩一玩,放松自己。”
“噢,我没有这个打算。我只想逛博物馆,去教堂膜拜。”
(谢了吧,就算要,也不是跟你,大叔。)
“没关系,你可以在我那过夜,早上我带你去逛逛。”
“真的不必了,我真的没兴趣。”
“你有男朋友吗?你一定没有交过法国男朋友。”
(看来这位大叔具备了专业素人画家和把马子两种专业修养)
“我们法国人是很浪漫,很随兴的。性这种事情是很正常的。你要去享受它。”
“你应该试试看,享受巴黎的浪漫”
他叽哩瓜拉的又跟旁边的人不知说了什么,他们用一种诡异的笑容看着我。
“well,你要不要再来一杯啤酒?你的酒杯空了。”
我试图转移它的注意力。
“好啊。”
我跟bartender要了一杯啤酒,顺便买了单。我拿了啤酒和找了的钱,回到位子上
“我想我该走了,谢谢你的画”
“时间还早啊,再呆一会嘛。”
“我有点累了,我想早点回去休息。”
“去我那嘛!。”
(天啊,你还不死心啊。真是厚脸皮。)
他拉着我的手,附着我的耳,低声的说:
“我会给你一个难忘的夜晚的”
够了,我真的受够了!
我强忍着鸡皮疙瘩,有礼貌的跟他握手,大声的说:
“很高兴认识你,再见!”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逃出酒馆,冲向地下铁车站。
不过,这一夜的灾难,还没有结束……
浪迹天涯孤独女
逃离了蒙马特,我疲惫的走出地铁站。这时已经晚上九点了,我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这才想起我还没吃晚餐呢!我往希腊餐听街走去,希望他们还没打佯。要不然我只能啃水果了。还好还好,街上虽然冷冷清清,还有几家餐厅开着。
随便走进了一家,我连菜单都懒的看了,直接告诉侍者:麻烦他们给我“饭”跟“肉”,我好几天没吃肉了,这跟在家时完全不一样,我几乎天天吃肉,可是出门在外,吃的钱可得省下来!
侍者很殷勤的为我送上了水,接着又送上了一杯酒,咦?我没点啊?干什么,想框我啊……
“不好意思,我没有点这个啊!”
“噢,这是我们招待的,免费的。”
嗯,免费的就没关系。我惊魂未定,正好喝杯酒压压惊……
且慢,我环顾四周,唯一的另一桌客人已经结帐离去,偌大的餐厅,只剩下我一个客人!我不由自主的开始紧张了起。,而且,刚才招呼我的那个侍者,看起来好象心机很重的样子,会不会……
酒,还是别喝了吧。没一会儿,餐送上来了,我狼吞虎咽嗑完了三个肉丸子和一大盘伤胃饭,就是那种很难下咽的硬长米,煮一辈子的也煮不熟,硬硬的那种米。
“还满意吗?”
“嗯,好吃,很好吃!”
我擦了擦嘴,坐在位子上消化兼剔牙一边沉思:一个人在语言不通的异地旅行,是一件很很寂寞的事。有时候,你可能一两天都说不到一句话,除了和柜台玻璃后那张你记不得的面孔或说“你好”,“谢谢”之外。所以有时候,如果有人主动攀谈,我会很高兴的跟他她聊起天来,并确定自己还没忘记要怎么作用大脑和发声系统之间的连动。
不过,在我这次的旅途中,主动与我交谈的,都是一些特别的人,怎么说呢?比如说:巴黎所住旅馆的小厮,他会说的英文,和我会说的意大利话一样多—你好,早中晚安,谢谢,再见,还有一句如果我遇到扒手会骂的话。但是这位祖先从非洲来的大哥,每次看到我就试着跟我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请求,跟我在蒙马特遇到的素人画家差不多的请求,害我每次去洗澡时都紧张兮兮的在三确定门有没有锁。
在Luzern湖畔遇到两个意大利人,他们两个会讲的英文和我会说的法文一样多。而我会讲的法文,跟我会讲的意大利文一样多。我原本一个人自得其乐的欣赏山光水色,丢硬面包喂天鹅,并大方接受日本观光客与我合影留念。而这两位仁兄,完全破坏了我的心情,甚至在我表明了不想和他们交谈后,还死皮赖脸的“得啦得啦”的啰唆一堆,还想邀请我去喝咖啡!边喝边聊是非吗?气的我用中文跟他们说“不要”便跳上脚踏车逃离现场。
不过。当然也有遇到一些很好的人:当我和Vivien彷徨无助,迷失在德国Freiburg街头时,一位和善的老太太,主动过来问我们需不需要帮忙,并热心的指路。在Heidelburg,的火车站旁公车站,一位退休的大叔,主动过来帮助我们两只迷惑的羔羊。后来还带我们游遍了当地所有值得去的景点,好吃的餐厅,便宜的店铺,好喝的自酿啤酒,并告诉我们当地的历史故事,最后还让我们准时的搭上火车。虽然我们事后研究,这位大叔应该是退休后闲来无事,便自动无给职的帮Heidelburg接待观光客,作城市外交。
因为后来Vivien几天后回到Heidelburg半日游时,又奇迹似在公车站遇到了这位大叔!不过跟我在蒙马特,北非餐厅和圣母院遇到的怪人比起来,前面几位意大利人算是非常正常的!
这位中年微秃的餐厅侍者,非常热心的招待我——唯一的客人。我打了个饱嗝,东张西望的打量这家餐厅内部:一楼约有二十张餐桌,还有一个表演舞台,放着一些怪怪的打击乐器。在我的后方则是一的通往地下室的楼梯,转角处还摆设了一尊胸像。我好奇的问侍者,结果他告诉我餐厅有现场表演,演奏希腊音乐,顾客还可以在小舞池跳舞。希腊音乐?从来没听过。希腊舞怎跳?这位大叔于是表演了一段,并表明要教我,我站起身来,打算虚心学习。他一手执起我的手,另一只手便往我腰圈了上来,我大吃一惊,往后退了一步,他看出我的紧张,便细声细气的告诉我舞,是这么跳的,要我放轻松,别紧张。我刚刚才被蒙马特“色人艺术家”给好好上了一课。难免草木皆兵,我哑然一笑,为自己的失态道歉。他便又拉着我的手,圈上我的腰,左扭右摆起来。
不过,我越看越觉的他所跳的舞,感觉有点怪异,不知道是我想太多, 还是希腊舞原本就挑逗意味浓厚,他边扭边看着我,我尴尬的东张西望,逃避他的目光,没想道他自得其乐,手越来越往下移,最后停留在我的……臀部,我那肯乖乖吃亏,马上退开一步,并说这舞真难学。这家伙还不死心,一心一意想要教我跳,还一直靠过来,我心想惨了,店里只剩我一个顾客,要是他叫另一个侍者关门放狗,我可能就无法全身而退了。
此时我灵机一动,借口问他楼梯转脚的那个胸像是不是真品?他果然分心,开始说店里有收藏展示很多古艺术品,但是放眼望去也只看到楼梯转角处那个,我便问道其它的在那?“在楼下,在楼下,我带你下去看”。
往楼下走了几步,我才警觉,这是不是他的一种暗示,倘若我真跟他下楼,岂不是答应跟他……于是我停在转角,假装欣赏那个雕像。他贴在我身边,叽哩哇啦说了一堆,什么这是真迹,来自克里特岛……我完全没听进去心里想着要怎么脱身。就在此时,他又拉着我说一定要教我跳,我心想只要不下楼就不危险了。便不疑有它。
“跟着节奏,下半身左右摆动。”我根本没心情了。心里在骂怎么会让自己陷入这种险境。就在我脑中一片空白之际,他居然把一只手放到我大腿上,我还来不及反应,那只手已经把我的群子掀起了一半!受够了,我再也不能当弱者了,我猛力的一把推开他,转头就往楼上跑,拎起我的背包冲出这个变态的餐厅,。这条街。但是,我还没逃出这个变态的城市……
接连着在一个晚上遇到两个变态,真是身心俱疲,逃离Hnchette街,往Puci街的旅社一边走一边想,我想破了头也弄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遇到这种事?是我的态度不够明确吗?还是我看起来好欺负?或者巴黎的男生的发情期到了?我在巴黎还有好几天要呆,还有好多博物馆,景点还没看,更重要的是,我预付了一星期的房钱,也订好了要去尼斯的夜车车位,为了这些变态而打乱我的行程,哼,门都没有。
从餐厅逃出来后,心里觉的糟透了,怎么会在这么美的城市中遇到这么变态的事,难道单身女子独自旅行,在这些人眼中都会被认为是别有用心?没有办法思考,我往Puci街的旅社走去,企图用走很多路来让自己回复平静。
走到Site西堤岛,看到了圣母院,心情总算好了一点,美的事物总是能让我心情愉快。夜里的圣母院广场还挺热闹的,三三两两的人在这儿散步聊天,看来真是一幅浪漫仲夏夜之梦,又有点像夜里的行天宫,烘炉地……
“绷啾!”
有两个年轻人迎面而来,在擦肩时丢给我一句。
“good evening”
虽然心情不好,我还是很有礼貌。但是我万万也没想到,这是另一段天下掉下来的性骚扰事件。这两位自称索邦大学的学生,当场就跟我扯了起来;他们说夏夜里的巴黎最适合散步了,而且他们正在放暑假,呆在宿舍里没事作,常常晚上出来闲逛,,我跟这两个颇富文艺气息的知识青年站在圣母院前聊巴黎,聊音乐,聊旅行。
银烛秋光冷画屏,
轻罗小扇扑流萤;
天阶夜色凉如水,
卧看牵牛织女星。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子突然浮现了这首诗。过了大约20分钟,我的大脑开始出现缺氧的症状:不断的打呵欠。“不好意思,我很累了,该回去休息了,很高兴跟你们聊天。”
“喔,我们可以陪你走回去,可以边走边聊。”
“也好呀,先谢谢你们了。”
(跟我聊天真有这么开心吗?)
当时我的心里其实是想,也许他们陪我走回去比较安全,因为半个小时我才被一群窝在巷子口的黑人给吓了一大跳,他们又跟我问候了家人和几个身上的器官……
“我住Puci街的旅社,有点远喔!”
“那不远嘛。”
[1] [2]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