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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比亚妹妹与车:我在阿拉伯国家的遭遇  

时间:2024/11/22 9:50:11来源:不详

 

1999年9月21日的早晨,刚刚离开大学的我站在北京三里屯使馆区的一座不起眼的建筑前,铁门上挂着鹰的国徽,门口的牌子上面写着“阿拉伯利比亚人民社会主义民众国人民办事处”,在这里,我已经消耗了两个星期的时间,为的是拿到利比亚的签证。可是使馆里面阿拉伯式的工作程序我实在不适应,每次都提出要新的文件,每次都是相同的对话:“等等吧!”“等多久?”“Insha Allah (托靠真主)!”终于不厌其烦的我在前一天拿起了电话,拨通了杭州我的利比亚兄弟--核电站的工程师,浙江大学博士生穆夫塔和贾马勒的电话,作为极力邀请我去利比亚工作的人,他们答应今天会飞来北京帮我拿到签证。

我在使馆前面已经转悠了个把小时,哨兵也已经以百倍警惕的眼光盯着我看了几回了,尤其是在我把黑色的皮包抱在胸前,低头打火点燃香烟的时候。国庆五十年阅兵就要到了,北京的所有无产阶级专政机关的同志们的铉可都是绷得紧紧地。

使馆的门开了,里面走出了几个穿着时髦的姑娘,个个身材一级棒,都是前两天来使馆参加卡扎菲同志九一革命胜利三十周年的招待会的利比亚人家属,一个金黄色头发身材凸凹有致的小姑娘还和我说过话,此时笑嘻嘻的用我仅有的能听懂的几句阿拉伯语和我打招呼,我回了一句之后,正准备顺势和其他三位套磁,就看见一辆红色的夏利车横在我的面前,贾马勒壮实的身体一下子冒出来阻断了我的视线。我急忙收回视线,一边和两个兄弟拥抱,一边安慰自己:没关系,马上就要深入虎穴了,到了利比亚这样的女生还不遍地都是。

人情和面子在第三世界国家的通用程度绝对不亚于咱们中国,我随着穆夫塔和贾马勒进入使馆之后,马上就得到了不一样的待遇,我坐等在办公室外面的沙发上,听着里面他们二位在和使馆官员高声谈笑,言谈之中好像并没有提到我的名字,可是很快就有人过来拿了我的护照送了进去,紧跟着就被喊了进去,只看一个留着小胡子显得很精干的人也不多问我,一个劲的往我的护照上面写字,盖章,同时嘴里还自言自语地念叨着些什么,最后抬起头来看着我,用阿拉伯语说:“你要去利比亚,所以我现在用阿拉伯语和你说话,签证费是630元,你是我们的兄弟,我给你特别的价格,你付30元就可以了。”一边说,一边伸出三个手指在那里摇晃,我的阿语实在有限,以为他给了我三十块钱的优惠,就掏出了600元钱递给他,他很惊讶地看着我,改用英语和我说:“为什么给我这么多钱?三十块就可以了!”我顿时怀疑自己听错了,打折打掉六百块?看我一脸狐疑的看着他,利比亚同志也着急了,急忙用汉语大喊:“三十块!三十块!”我好像一下子醒过来一样,赶忙拿出三十块钱,心想就算是错了也是你老人家的,以后不要找我要账就可以了。钱交了,眼瞅着利比亚同志在盖好的签证上龙飞凤舞的签上自己的大名,心里的感觉出奇的平静,甚至有点发愣,这就是签证,就这样要去一个陌生的国家了么?

和穆夫塔,贾马勒从使馆里出来,我们去了北京航空航天大学,那里是在北京的利比亚留学生的根据地,听说我要去利比亚工作,留学生楼里轰轰的跑上跑下居然冒出了十几个利比亚人,把一个寝室坐的满满的,大家都坐在那里一脸憨厚的看着我笑,一个年轻的戴眼镜的小伙子拉提夫忙不迭的在给我写每个人的通信地址电话号码,然后自告奋勇画的黎波里机场到市区的地图,看他画图的专业水平,我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特工出身,我小心翼翼的问他是不是当过兵,满屋子的人都哈哈大笑,拉提夫摘下眼镜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说:“等你到了利比亚,你就发现,我们那里一切工作都是外国人在做,我们利比亚男人只有三个工作,军队,警察,和特务!”我惊讶得还没有回过神来,拉提夫已经又开始给我解释起利比亚第纳尔和美元的汇率来了,我问他们有没有利比亚的钱给我看看,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一个鹰钩鼻子的男人突然站起身跑进里面的房间,没一会举着一张绿色的大票出来了,我一看,啊呀,50 第纳尔,折合人民币200多块呢。我突然想起来哪本书上说过的,阿拉伯人热情豪爽,客人如果喜欢什么东西,主人一定会执意相送,我决心试验一下,于是接过钞票,拿在手里不停的摩挲,眼睛恋恋不舍的盯着它,嘴里还不断地发出啧啧的声音,整个房间一片寂静,我等了半天看没人说让我收下钞票的意思,脸上开始挂不住了,只好讪笑着把钞票递回去,可是出乎意料了,拉提夫很着急的和我推搡着:“你把钞票给我干什么?这已经是你的钱了啊!我们大家都怕你不肯收下,都等着你把钱收好呢!”这么灵验啊,我还在想着怎么找到那本书的作者好好谢谢他呢,拉提夫已经不顾我的“坚辞不受”把钱塞到我的口袋里了。我要赶着晚上的火车回杭州,下楼的时候大家都送我到楼梯口,可是一个穿着长袍的胖胖的男人一直贴在我身旁,等把我送出大楼的时候他突然抓住我的左手,塞给我一张卷起来的绿色钞票,就说了一句你在路上可能会用到,然后掉头就走,我瞥了一眼,以为是20美元,就没在意,说了一声谢谢就收下了,走出北航大门以后我展开钞票一看,100美元!我顿时又惊又喜,使劲掐自己的人中和大腿,嗬嗬,这可是我生平第一次看到100美元啊!在这以前我看到的最大票面除了一百元面值的人民币就是刚才的50第纳尔钞票了,于是在海淀的大街上就出现这样一幕,一个男生站在那里满身上下的乱摸,其实也就是想找一个安全的口袋把这一百美元放好,可是放在哪里哪里就烧得慌,后来我也对美元见多不怪了,唯独对这一张美元记忆深刻,还有利比亚兄弟们的热情。

接下来的一个月,是紧张的,而又新鲜的,采购,准备行李,学一点阿拉伯语日常用语,和家人,朋友同学告别。学校里的阿拉伯留学生听说我要去利比亚工作,表现多姿多彩,来自也门的费萨尔掩饰不住心里的羡慕,不停的告诉我:“你爽了,你爽了,你要去的是最好的阿拉伯国家!”而同样是来自也门的巴希尔却一脸的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去利比亚?那里什么都没有,利比亚人每天只做三件事,吃饭,睡觉,做礼拜。”他很关切的告诉我,“你到利比亚工作厌烦以后一定要来也门,我们也门什么都有,有电影院,有舞厅,有姑娘!”

临走前去看了在巢湖的外公外婆,妈妈那边的很多亲戚都来了,不过好像也没有多少特别感伤的气氛,只是有那么一种淡淡地说不出来的气氛。原来以为会有人抱着我大哭,可是看来我没有那么宝贵。倒是姨妈和我说了一句很贴心的话:“李锐啊,那边要是有哪个石油富翁的女儿看上你了,你就把自己嫁了吧!”我很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颇有一种视死如归大义凛然的气质,妈妈在旁边提醒我:“你找个什么样子的女孩我都不在乎,只要别带个黑女孩回来就可以了,我接受不了,爷爷奶奶也接受不了。”我立马提醒妈妈:“不会的,阿拉伯人是白种人,不用担心。”然后心里就开始美滋滋的盘算找哪里的女孩子了,黎巴嫩的女孩子最美丽,叙利亚的女生最动人,伊拉克的女孩子雪白的,而且鼻子高挺,北非的女孩子浅浅的棕色皮肤和黄色的卷发也非常性感,呵呵,可怜的我,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在阿拉伯国家会碰到怎么样的“遭遇”呢 ?

出发


就这样我满怀着憧憬坐在首都机场国际候机室里,等待着意大利航空公司的飞机执行北京-米兰-罗马-的黎波里的飞行任务。初上飞机,一切都是新鲜的,我刚好坐在飞机翅膀边上,别看我从小喜欢飞机啊,军事啊,可是第一次坐飞机还是露了怯了,眼看着飞机起飞滑跑冲上蓝天,我突然发现飞机的翅膀原来不是固定不动的,而是上下扇动,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这么相信上帝,这么需要祈祷,口里开始下意识的呼喊:安拉!安拉!我的主啊!除了你我在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了,我只求你的保佑和襄助,你是独一无二的,是全能的。就这样嘴里念念有词,自说自话。

意大利航空公司在欧洲只能说是二流航空公司,飞机上的服务也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就是惊讶于空哥很帅,至于空姐么,恐怕都已经是大嫂一级的了,而且脸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雀斑和毛孔,还不如从舷窗往外望。已经到了俄罗斯上空了,飞机下面白茫茫的一片各种造型无比宏伟壮观,我不禁感叹:“啊!俄罗斯西伯利亚的万古冰原真是不得了啊!”随后我就昏昏沉沉的睡了,等到睁开眼睛一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我再一次向窗外放眼的时候,很奇怪怎么还是白茫茫的一片,这西伯利亚万古冰原也忒大了点儿吧?然后才醒悟过来,哦,原来不是冰原,是云层,我们是在云层上方飞行,我于是很为自己聪明的参透了这个道理而沾沾自喜,含笑继续睡了过去。

等到飞出俄罗斯,到达东欧上空的时候,天气晴好,从上向下看,欧洲果然是漂亮,下面的色彩缤纷,大片大片的绿色山地绿出很多种层次,夹杂着黄色的树林和庄稼,蓝色的湖泊,白色的道路和红色的屋顶,看得人赏心悦目,不禁对欧洲人的生活环境心生羡慕,这个差距等到了利比亚之后感觉就更深了。

可是欧洲给了我一个下马威,年轻的我没有出国的经验,在国内的时候看到各种报纸和杂志都宣传说国外的人如何的盛赞中国的发展,中国的文化,如何对中国人友好,如何喜欢中餐,我就天真的以为全世界都欢迎咱们中国人去,乐呵呵的就在米兰下机,准备换飞机去罗马。我们一行五个人一齐通过换票的柜台,两个中国人要去阿根廷,两个中国人要去利比亚,还有一个日本鬼子夹在我们中间。看到一个很年轻的警察穿着特威风的制服看着我们,我就友好地报以微笑,谁知道就惹事了,那哥们开口了:“你们五个东方人,过来!”我以为他要和我们合影,高兴地举着相机,连蹦带跳的过去,结果那位仁兄开口就说:“护照拿来!”我们五个很疑惑的交出护照,他老人家也不看,拿在手里不紧不慢的敲着,斜着眼睛看着我们,慢条斯理的说:“偷渡的?”我们都愣了,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日本人已经走上前去,一把抽出自己的护照,照着警察的脸上扇了过去,嘴里还大喊:“看清楚,这是大日本的护照!”横着就走了。警察傻了,我们也傻了,日本人这么拽啊!我们也很想这么做,可是内心冲动了半天,最后谁也都没敢,毕竟人家日本人比我们中国人势力大啊,我还在那里嘴里嘀咕:“唉,日本人,拔根汗毛比我腰都粗!”旁边经常出国的兄弟却告诉我,不是钱的问题,是大使馆的问题,谁惹着日本人一点点,日本大使馆都会不依不饶的,我傻乎乎的问:“那我们的呢?”换来的却是一声叹息!


我们的护照被收走检查了四十分钟,才被人家不情愿的还给我们。我们一边心里恨恨的想着以后有钱了怎么再回来扬眉吐气,一边继续下面的行程。到了罗马,飞往的黎波里的候机室里已经看到原来越多的阿拉伯人的面孔了,大家都三三两两的坐着等着上飞机,和我一起去利比亚的老兄会说阿拉伯语,已经和利比亚兄弟们打成一片了,在那里说笑呢。我坐在那里想象着:利比亚这个被美国称为无赖国家的地方是个什么样子呢??卡扎菲上校这个号称大漠英雄,具有传奇色彩的极富于个性的人物,又是怎么样统治这个国家的呢?我的口袋里还装着一张贺卡,是我的一个大学同学千叮咛万嘱咐我一定要找机会转交给卡扎菲的,他是卡扎菲的坚定支持者和爱戴者,把老卡当作全世界被压迫人民的第二号领袖。我一直忘记问他他心目中全世界被压迫人民的第一号领袖是谁了,当时怎么就没有多嘴问一下呢?闹的现在这个问题一直困扰我。

我正在那里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听到广播里面传来一个通知,当时就吐了,“由于利比亚的黎波里国际机场关闭,今天飞往利比亚的班机被推迟,具体时间另行通知。”候机室里的阿拉伯人一下子就炸了窝了,纷纷掏出手机或者电话卡往利比亚打电话,可是又哭丧着脸放下电话了,电话也不通,大家都不知道是怎么了,没听说最近美国要空袭利比亚啊。后来不知道是哪个聪明的人打电话给利比亚在罗马和开罗的使馆,得到的消息是:为了纪念意大利入侵利比亚N(具体数字我忘记了)周年,卡扎菲宣布今天是纪念日,要在国立法蒂哈大学发表演讲,全国的机场,港口和电信的国际业务关闭一天以示纪念。呵呵,还没到利比亚,我就领教了老卡的个性了!我知道,这下子完了,到了利比亚就没有人接我了,朋友们肯定会等我等个空的。到了利比亚,该怎么办呢

到利比亚的飞机被推迟了六个小时,其间我们曾经试图找意大利航空公司提供免费的伙食,可是人家一句话就把我们顶了回来:“不是我们公司的错误,你去找卡扎菲要吧!”旁边正在开罐头的利比亚兄弟看不下去了,挤过来大声的抗议:“如果不是你们当年侵略我们,今天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一幅要算总账的架势,看起来欧洲人可能的确比较怵利比亚人,呵呵,商量了一番就给了我们几张票让我们去吃自助餐了,毕竟惹毛了阿拉伯兄弟特别是有光荣革命传统的利比亚兄弟可不是一件让人放心的事情。

总算上了飞机,机舱里面开始很热闹,但是很快就安静下来了,因为已经是深夜了。睡得正香得我被人捣醒,机上的人员开始分发入境登记卡了,我一看全部是阿拉伯文印刷的,傻眼了,旁边坐着一个加拿大的石油工程师,好像熟门熟路的,唰唰唰几笔就搞定,完了也不说话,抓过我的入境登记卡龙飞凤舞一把,跟我友好的笑笑,说了一句非常经典的话:“OK!”

飞机着陆了,慢慢的滑向候机大楼,飞机旁边的利比亚工人已经可以清楚的看见了,个个都穿得很随便,不像在咱们国家和欧洲似得那么体面,也不像是石油富国的感觉啊,看着那个候机大楼,据说是北非相当现代化的机场了,可是怎么看怎么有点破旧压抑的感觉,是因为人的因素呢?还是十年的制裁使然?

跟着人流慢慢的一步步的通过海关,在入境处,海关的人只说了一句“oh,China!Welcome!”就盖了一个章让我进去了。我兴冲冲的往行李台走过去,突然又被一个警察拦住了,不过这一次是一个留着小胡子贼眉鼠眼的形容猥琐的警察,穿着松垮垮的制服,一样的收走我的护照,斜着眼睛看我,嘴里说道:“泰国的?”我指着护照上的“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大声说:“No,China!”只见他非常惊喜地看着我,小眼睛闪烁着光芒,用阿拉伯语说:“噢,西尼(中国人)!”我赞许的点了点头,含着矜持的微笑看着他,他双手呈上我的护照,很简洁的说了一个字:“请!”我暗笑,真是孺子可教啊,嘴上还不依不饶的:“有事情么?”“没事,没事!”等我走过去的时候听见他在背后和一个挎着冲锋枪的家伙说:“中国人,Jakie Chen(成龙大哥)的兄弟!”天哪,成龙大哥要是知道有我这么个功夫稀松平常,十八般兵器样样不通的兄弟,非气炸了不可!

机场里拥挤着无数的印巴的劳工,还有菲律宾人,把仅有的几个国际电话亭围得水泄不通,我也自知挤不过他们,就看着那几个投币电话,一看自己身上除了美元就是北京的利比亚朋友临走前赠送的50第纳尔的大票,于是就腆着脸在一个打电话的利比亚人旁边磨蹭,等他打完了电话准备试试看能不能借两个铜板,结果出乎意料啊,那个朋友看到我在旁边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一把把我拉过来,塞给我好几个硬币,让我先打,我来不及惊讶于利比亚人民的热情,他就已经走了,空留我在那里手握电话感动不已。

我手里攥着电话本,开始给穆夫塔打电话,因为他的家距离机场不是很远,只有九公里。可是怎么拨电话都是不通,我看着机场外一排排的椰枣树一点点地淹没在黑暗当中,心里那个着急啊,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办啊?一个机场的警卫士兵踱了过来,对我拍拍自动步枪的枪托,笑笑说:“Made in China!”我还之以苦笑,他可能明白我的处境,二话不说接过电话本,帮我拨号,经过反复的投币,拨号,终于听到他“hello”了一声,我一下子夺过电话,里面传来的是我的好朋友,穆夫塔的大儿子Rofiq的声音,他在杭州呆了四年,汉语说得很流利,也一下子听出了我的声音,激动万分,赶忙问我在哪里,然后大喊:“我爸爸去我爷爷那里了,你等我,我马上来接你!”

我终于幸福的站在机场外面等待着了,过了一会,一辆白色的韩国大宇车在我前面不远处开过,车上一个年轻人不停地对我挥手,是Rofiq! 他和一个同样很帅的但是看起来要大一些的人向我跑了过来,我们照例是阿拉伯式的握手,拥抱,互相亲吻行吻腮礼,那个大一点的哥们的络腮胡子弄得我挺痒,到了车子前面,啊,里面还有两个,开车的是Rofiq的同族哥哥,叫哈立德,不怎么帅,车子里面另外一个叫阿拉,就是阿拉丁里面去掉个丁字,Rofiq的一个堂哥,大一,长得很瘦,可是酷帅,脸上的轮廓很深,很漂亮哦!络腮胡子的是Rofiq最大的一个堂哥,也念大一,叫Nizar. 就这样一辆大宇车带着我们五个人一路飞驰回家去也。

路上的灯光昏暗,道路两旁都是黑压压的橄榄树林和椰枣树,每隔一段路就可以看到竖立着清真寺高高的宣礼塔,但是因为是夜里,都没有开灯。车子里面的小伙子们热情地和我说话,比我还要激动不已,可忙坏了做翻译的Rofiq,可是说的什么我都记不清楚了,就觉得累坏了,只有一句话我还记得,那就是他们告诉我明天会开车带我去市中心兜风。

眼见着汽车下了高速公路转到旁边的道路上了,两边都是各式各样的别墅,被橄榄,柑桔和葡萄园包围着,划分出了一个个私人的庄园。紧接着又是一段沙土路,车子终于在一座很漂亮的两层别墅前停了下来,博士,利比亚革命指挥委员会委员-----穆夫塔同志,正赤着双脚,卷着裤腿站在那里一脸憨厚的对我笑着呢,虽然我们刚分开还不到一个月,可是还是按照许久不见的老朋友的标准,腮帮子来回贴了六次,然后就是长久的拥抱和用力拍打对方的肩膀和后背。

穆夫塔笑得满脸灿烂,拉着我的手搀着我进了他们的客厅,掩饰不住满心的喜悦之情,跟我说:“我们等你已经很久了!”我内心一阵激动,正要表示感谢,只见穆夫塔把手一挥,Rofiq和他的弟弟Mohammed一起抬了一台长虹大彩电进来,穆夫塔手拍着彩电说,这是我从杭州带回来的,可是说明书是汉语的,没有人会调台,就等你来了。呵呵,原来这么看重我,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放下行李,脱了外衣,就开始趴在地毯上开始干活了。后面父子三个就看着我,给我当下手,说实话我自己在家里也没有调过台啊,只好硬着头皮一边看说明书一边摸索,眼瞅着调出了一个电视台,利比亚的合众国台,相当于咱们的中央电视台,可是很模糊,我在那里小心翼翼的转着微调,可是后面仨放话了“不要管他,我们要调别的台,我们要MBC(沙特阿拉伯王子在英国开设的电视台)和LBC(黎巴嫩的国家电视台)!”两个电视台都以节目丰富多彩,美女多而出名,我后来才知道的,可是我当时还傻乎乎的问:“可是这是利比亚的电视台啊!”Rofiq很不屑的告诉我:“我们利比亚人自己也不看利比亚的电视台的!”

等到调好电视,茶水咖啡和甜食也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开始坐下聊天,互诉衷肠,可是穆夫塔看我很劳累的样子,就很关心地告诉我今天早点休息,明天一早他们开车带我去的黎波里市中心转转,我很憧憬的睡去了,心想明天早上就可以看见想我在电视里见到的海湾富国的现代化景象了,一步跨进共产主义时代了。

第二天早上,我就被兴奋得Rofiq摇醒,车子已经在门口了,穆夫塔,Rofiq 和穆罕默德正等着我要带我去市里面转转呢。穆夫塔一边开着他的白色大宇,一边和我说从中国毕业前特地去韩国买的一辆现代SANTAMO正在海上,估计很快就可以带着我去拉风了。车子飞快的奔驰在路上,一路上穆夫塔不停的给我指点着路过的地名,这里是当年遭到美国轰炸的阿齐齐亚兵营,那里是当年意大利军队的住地,我一边疑惑于所谓“高速公路”的路况差,一边安慰自己,也许市中心会好些吧?

不多久,蔚蓝色的地中海出现在我的面前,一股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海岸边上的一排排椰枣树迎风摇曳,树下是白色的小房子,一座连着一座,好一派地中海风光,可是却没有见到多少上档次的高楼大厦,路边的缺乏外墙装饰的居民楼也显得凌乱和陈旧,突然间车子停在一处垃圾遍布的海边广场上,旁边是五座67式木柄手榴弹造型的大厦,穆夫塔笑嘻嘻的问我,“怎么样?”我扫视了一眼,由衷地赞美道:“地中海真的是很美啊!”等了几秒钟,看穆夫塔没有发动汽车的意思,我很疑惑的问到“怎么了?我们快点去的黎波里啊!”穆夫塔“啊”了一声,好像受到很大委屈似的,用一种很受伤的语气告诉我:“这里就是市中心啊!”现在乱到我吃惊了,什么?这里是大阿拉伯利比亚人民社会主义合众国首都------的黎波里的中心?这就是一年石油收入几百亿美元,人口只有600万,非洲人均国民生产总值最高的国家的首都?城市建设也就和巢湖差不多啊!还赶不上合肥呢!我又用审视的眼光扫了一圈,可以套用作家张承志的话:“一条马路两座楼,一个警察看两头,一个公园两只猴.”虽然到那时为止我还没有去看过的黎波里的动物园。霎那间我知道自己跑步进入共产主义的幻想破灭了!

我不得不用一种平静和客观的眼光去重新审视这个城市,好在我还很年轻,在最初的失望过去以后,我还是慢慢的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虽然我出生在文化大革命之后,可是我想利比亚的情况应该和当时的中国差不多吧?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到处的卡扎菲的画像和语录,在任何一个面积超过半平方米的空白上,都可以看到九一革命领袖的画像,画像上的卡扎菲或者或者身着缀满勋章的军服,或者一身利比亚传统服装,或者鲜艳的非洲民族服装,有卡扎菲视察部队,卡扎菲视察水利工程,卡扎菲和工人在一起,卡扎菲和农民在一起,卡扎菲抚摸少年儿童的脑袋,卡扎菲接见外国友人(说是外国友人,都是一些黑人),卡扎菲对美国轰炸机挥舞愤怒的拳头…….不过无论哪一张画上的上校卡扎菲都戴着他的标记似的墨镜,颇有点施瓦辛格的硬汉味道,旁边写着的不外乎是口号“卡扎菲,卡扎菲,我们爱你,我们跟你走!”或者“向我们的领袖---亲爱的卡扎菲同志致敬!”“将伟大的绿色革命进行到底!”要不就是卡扎菲语录革命指导章程----绿皮书中的警句:“政权和武器掌握在人民手中!”“阿拉伯的石油属于全体阿拉伯人!”“真理和正义属于全体人民!”可是有些名言就让人念起来有些费解了“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男人和女人是有区别的!”这话不用领袖同志告诉我我也知道,我从来没有认为女人不是人,或者男人女人是一模一样的啊!也许是因为我们革命胜利比他们早二十年的缘故吧。不过说句实话,上校卡扎菲作为革命领袖,他的个人魅力还是有的,画像上的老卡看起来也蛮帅的,很精神,这是一种游牧部落和军人气质的综合。

第二个觉得新奇的地方,是楼顶架着高射机枪,革命分子满街跑。在利比亚凡是个地方就有武装人员,且不说路口桥头,重要机关门口架着重机枪,就连交通警察也挎着冲锋枪指挥交通,很多大院工厂学校门口都可以看到白胡子老头,或者时髦青年身背自动步枪,有没有子弹我不知道,但是一个个都神气活现的,看到我就竖大拇指:“中国,兄弟!美国,敌人!”很有点朋友来了有美酒,敌人来了有猎枪的架势。只是我有一点挺紧张,每次朋友疯狂飚车,我都会想会不会从哪里飞来一梭子子弹把我们当场撂倒。

第三个感触就是利比亚的交通,在大街上跑着最新型的奔驰宝马沃尔沃,还有相对便宜的韩国日本轿车,也有大量的老旧汽车,利比亚好像没有汽车报废的规矩,只要有四个轮子,你能把它开起来,就叫汽车,暂且不说所有的车子上都有刮痕,就是一个车子没有保险杠,没有观后镜,没有车灯,没有车窗,没有雨刷,甚至车门都是用塑料绳子绑在车子上的,也见怪不怪了。我坐过一辆TAXI,在我旁边的车窗玻璃上插着一个鞋刷,没等车主来得及阻止我,我好奇地把它一拔,就看见整块车窗玻璃哗的一下掉进车门里面去了,还费了我和车主老半天的力气才把它拔出来重新安好

再感到以前不可想象的就是利比亚的美女了,我的印象中阿拉伯女人是不可以开车的,可是到了利比亚我才发现满街的美女开着车子窜来窜去,而且女生开得都还是好车子。我一次过街的时候,走在斑马线上,远远的看见一个金黄色头发的美女发动了她的跑车,我很自负的认为女士开车肯定很温柔的,谁知道眨眼间跑车就呼啸着从我身边擦身而过,把我整整在原地带了一个圈,我惊魂未定看着那个女生绝尘而去,远远的向我举了一下葱葱玉手,从此我看到美女开车就早早得躲到一边去。可是偏偏后来碰到的开车的美女总是积极主动地和我打招呼,还拿秋波看着我,弄得我经常要在一刹那间作出艰难的判断取舍,我自己承认不是那种坐怀不乱的人,可是牡丹花下死说起来很浪漫,传出去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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