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11/22 8:50:32来源:不详
到保加利亚首都索非雅出差的时候,被安排入住离公司不远的Kenpimski Hotel。Kenpimski Hotel是个有百多年历史的商业连锁旅馆,最早起家于德国如今遍布于世界各大主要城市和旅游景点。索费雅的Kenpimski Hotel虽然座落在闹市的边缘,并且由日本设计师“Kisho Kurokaw”设计而成,不过从理念到风格,它都原汁原味地保持着这个五星旅馆的精髓,展现出传统的欧洲文化和品位。 意大利餐
第一次工作晚餐由老板召集,就在Kenpimsk旅馆四楼的意大利餐厅定位。
一行四人,都是美国来的。其他人衣冠楚楚,气度轩昂,而我因为早到一天已经上班,匆匆赶回来洗刷换衣之后仍然不够从容有点气馁。直到进入餐厅大门,突然眼前一亮,满目温馨,才神清气爽起来。
餐厅的主要色调只有两种:餐具餐巾桌布以及侍者的制服都是纯白,而窗帘灯光以及精心陈列的摆设则是桔黄。一路走去,只见暖和的色调在轻柔的音乐中流动,走廊的一端,弹钢琴的是个英俊的男人,拉提琴的是个漂亮的女人,他们在安静的餐厅中配合默契,本身就像一首古典的名曲或者名画。
意大利餐通常程序复杂。从前认识的一个意大利朋友告诉我,即便是在意大利的乡村,很多人家也把正餐搞得一本正经,一套一套的上菜,Make a“Whole deal”。 后来还看过一个美国年轻人携女友游走意大利的博克,出发之前他似乎最担心的就是如何在意大利餐厅点菜,结果被他那些大大咧咧的美国朋友们嘲笑了一番,让他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简简单单别那么罗嗦。
我们在保加利亚的这一顿意大利晚餐既没有那么复杂,也没有那么简单,是个Mini的“Whole Deal”。先上来的餐前酒是裹在冰陀子里面的“Burgas”。 ”Burgas”是保加利亚西部黑海边上的一个城市,以这个城市命名的酒被人形容为“黑海般的强壮和温暖”,接触的瞬间是一道凛冽寒气,入口之后才渐渐感觉到暖流一股深入肺腑。如果是大冬天的话,来这么一杯无疑有雪中送炭的效果吧 。
冷餐是在服务生推来的餐车上挑选的,有海鲜,蔬菜,Pasta等等,接下来的主食有人点鱼有人点肉各自随意。餐间,喝酒的喝酒,谈话的谈话。老板在餐桌上开始讲古,说的是当初从美国到保加利亚创业, 就是在“Burgas”这个城市接受海运过来的集装箱。因为机器昂贵,路途遥远,加上当时社会治安恶劣。公司便雇佣了十几人的保镖队伍, 其功能有点象中国古代的镖局,一路长驱直入,浩浩荡荡。 走到土耳其边境的时候,保镖的头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老板说: “ 我们的武力足够侵犯土耳其了”。
这个试图侵犯土耳其的家伙后来被公司留下来, 做保安工作。不过听说他是个非常不称职的保安, 经常丢三拉四糊里糊涂,有一次送人上机场居然把枪拉在出租车里找也找不到。听老板说到这里,我不由爆笑起来,想忍也忍不住。
最后上来的甜点和咖啡让我安心了,因为这两样历来味道浓郁意味深长,好象一个完美的结局。
面包和Yogurt
Kinpimski的意大利四人晚餐总共花费500欧元。比较起来,那样的餐厅那样的服务那样的价格实在不算太离谱。不过,当我第二天在公司用完午餐之后,才明白它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午餐通常是在公司的餐厅就近完成。公司把餐厅外包给一个餐饮公司,其实是个爸爸妈妈店。他们夫妻两个每天来此提供午餐,包括食物餐具和佐料。
那天,我的临时翻译M小姐帮我点的是一盘色拉一块肉饼一片黑面包一瓶可乐一根冰琪淋,总共加在一起3欧元不到,便宜得我目瞪口呆。可是她自己,却只要了一个汤一片面包。
我们端了午餐,在太阳下坐定一边进餐一边聊天。
M小姐是当地公司的采购,热情漂亮,英语流利。我开始以为年轻女孩吃这么简单因为节食减肥,多问不宜,所以没有放在心上。当我们提到公司员工的工资情况,才知道M小姐的月薪只有300个欧元。
环顾周围,公司餐厅中真正用餐的本地员工寥寥无几,如果不是陪我,M小姐大概也不会来这里用餐。后来她告诉我,当地人有时侯为了三元五元的事情也会打家窃舍挺而走险,因为这个国家穷的人太穷了。
这样说来,3欧元的一顿午餐,对当地老百姓而言恐怕也是难得的奢侈,更何况意大利餐厅中的晚餐呢。
我大概因此受了点刺激,“FEEL GUITY”,于是决定将自己的晚餐费用压到底线。
Kenpimski旅馆周围并没有小吃的迹象,遍寻不找之后才发现对面的居民住宅区中有一家面包房。有几个晚上我便在旅馆对面的面包房用餐:2个夹心面包和一杯Yogurt,找个小桌子面对一扇玻璃窗,感觉挺不错。
欧洲的面包向来有特色,又松又软又香,花样百出。而保加利亚的Yogurt也是世界闻名。至于闻名到什么程度,有点象西藏的雪莲北京的古宫杭州的小核桃上海的五香豆,人们一提到这个国家,就会想到"Yogurt"这个词。
不过,名牌的东西吃到肚子里恐怕和穿在身上的效果不一样。几天下来,也许是面包的分量太足也许是Yogurt的奶油太浓,总之,我的肠胃水土不服消化不良难受了很久。
日本餐
因为面包和Yogurt吃倒胃口,后来的几天,Kenpimski旅馆的日本餐便成了我的选项。
也许旅馆的设计者是个日本人有着固执的日本情结,索非雅Kenpimski的日本餐馆是个十分别致的去处:木制的桌椅木制的窗门木制的地板,悠扬的丝竹声中开窗出去,是一个小巧玲珑的日本花园,亭台柳树水池,风景这边独好。和楼上富丽堂皇的意大利餐厅相比,楼下的日本餐厅清丽淡雅,象个温馨人家。
最独特的风景大概数餐厅中的侍者了,清一色都是东欧女孩,身材高大健硕,相貌眉浓眼深,偏偏穿的是一套和服,拖的是一双木屣,一路碎步走来奉茶端汤无怨无悔,让人看了有错认他乡为故乡的困惑,她们的英语似乎不太灵光,所以大多时候沉默寡言,轻轻来轻轻去,即使我非常非常想和她们聊聊,似乎也无从谈起。
我便将低矮的窗户开了,扭头去看日本花园中的景致:绿水轻烟,一片淡雅。微风从水面上滑翔而过,带着一股花香,漂入房间。
想起几年前在日本出差的时候,居然没有尝过当地的SHUSI。当时贪图方便总是在旅馆旁边的一个餐馆小吃,从毛豆到烤肉,从冷面到海鲜,就是没有吃过正宗SHISHI。也有时候,到旅馆对面的麦当劳买晚餐。可惜美国麦当劳的汉堡和饮料到了日本就小一号,它们常常在同样小了一号的店堂桌子上被我碰得东倒西歪,尺寸不对扶也扶不起来。 没有想到的是反而在欧洲的保加利亚,有这样的机会和心情慢慢品尝日本的SHUSHI,消磨时间。桌上摆开的是小小的茶具,浅浅的碟盘。茶很清香,汤很浓郁,SUSHI也很精致。虽然分量不够却十分健康。重要的是,这里的日本餐厅难得看到其他顾客光临,想来欧洲人毕竟难以欣赏如此幽静雅致的东方风情吧。
我常常在工作之后回到旅馆,一个人在这里找个窗边的角落里独坐独饮,倒也十分的安静,听听音乐,看看风景,想想心事,异国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
晚餐侵入者
有一天晚上,我照例从公司下班步行回到Kinpimski旅馆,准备去日本餐厅用我的晚餐,不料在旅馆门口遇到一大群人鱼惯而出。 他们熙熙攘攘地走向停在广场上的一辆大巴士。我不由心中好奇,趋前一步,向一个领队摸样的长者询问:"你们这是到哪里去呢?"
"我们外出晚餐"他回答道。"那么,我可不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呢"我突发奇想地问道。"你是谁,干什么的?"他一边指挥人上车一边说。
"我也住在这里,也在找吃饭的地方"我说。他狐疑地看我一眼说:"哦,我需要请示一下",然后,他掏出手机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在等待结论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不久前看的一部美国电影,讲的是两个年轻人如何混入各种婚礼庆典,搞七捻三。后来我问过一个朋友关于"Crasher的意思。朋友告诉我,“Crasher”就是聚会场合中不请自来的侵入者。按照这个解释,我大概就是这伙人的晚餐侵入者了长者结束通话,走过来对我说:"可以了,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吃饭。"我心中一喜立即登上巴士,不料长者突然转过身来拦住我:"等等,打开你的背包,让我检查一下。"
这个命令让我吃惊不小。和他们一起吃顿饭居然还要搜查? 我打开背包给他看:一个数码相机,一本旅行者的圣经,还有一包美国的巧克力糖M&M。
"尝尝M&M吧,很甜的"我向他发出邀请,结果巴士上的人听了一起哄笑起来。其中一个女人回答我:"你也很甜啊"。原来,坐在巴士上的人都是一些和蔼可亲的人。他们大多是老人,老年的夫妇。
"我们从以色列来"她继续说。"你呢,从那里来呢?"她问。
"我从美国来"。我出门在外,向来自称中国人从中国来,可是这一次,"美国"从我嘴里脱口而出,想来这个词至少可以让同样出门在外的以色列人安心。他们果然安心了,不再盘问我。
巴士七拐八弯,开了十几分钟,停在一个当地人开的餐馆前。听说这个餐馆供应典型的保加利亚餐,价格公道,味道不错,很受以色列人的青睐。
领队的长者一边安排大伙入座,一边对我说:"你跟我来,今天的晚餐我请客"。我坚持自己付帐,公事公办好聚好散。他却一再强调不用担心,因为他在这里用餐也是免费。于是,他和我和司机一共三个人一起上了二楼,居高临下享受免费的晚餐。
说实话, 因为以色列人的历史和宗教背景,我过去一直对这个民族有一种既尊敬又畏惧的心态,不管怎么样,他们毕竟离开我们太远,地理和心理上都太遥远。Kinpimski旅馆那一晚,我和以色列人萍水相逢,并和他们一起外出晚餐。那是个很好的机会让我近距离接触他们了解他们。总的感觉,他们都是一些很善良很好的人,轻松随意踏实亲切不造作。他们对人既不过分客气也不过分勉强,就象讲礼貌的左邻右舍。
晚餐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坐了同样的巴士回到同样的旅馆。说说笑笑推门走入Lobby,一阵典雅的刚琴声传来,大家突然就安静了。那是一位长发披肩黑衣一袭的女孩子。她每天都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演奏。我独自走上前去,找个附近的沙发把自己埋进去,听了很久。音乐是流利的悠长的还有点忧伤和哀怨。
那个晚上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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