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冷翠不是一件首饰,是一座城市。但我们可以把她当首饰来珍藏。——作者
初看徐志摩翡冷翠的游记,还以为他是在写珠宝首饰,看着看着不禁自笑:原来“翡冷翠”就是历史老师给我们讲过的文艺复兴的摇篮——佛罗伦萨。
置身这个“摇篮”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把佛罗伦萨译作“翡冷翠”是多么恰如其分:一切都是精美的:精美的建筑错落有致,精美的雕塑随处可见,精美的名画数不胜数……每一件东西都值得珍藏,每一次邂逅都是惊喜。
阿尔诺河的桥头邂逅梦中情人
在一夜似睡非睡的兴奋中迎来佛罗伦萨新的一天。当地的朋友J说,她陪我去阿尔诺河的老桥邂逅梦中情人。并认真地告诉我,老桥是诗人但丁与他的梦中情人贝特丽丝相会的地方,所以人们认为那里有一种爱情的气场,都想到那里去碰碰自己的桃花运。
老桥是阿尔诺河上惟一的廊桥,桥上两层别致的楼房将两端的建筑连为一体。底层桥面的过道两边全是经营珠宝的首饰铺子。第二层是画廊,直通皮蒂宫和乌费齐两个美术馆。我沿着诗人但丁的足迹从老桥底层走过,没有如我希望的那样,在桥头邂逅梦中情人。不过,当我跨过第二层的艺术画廊进入乌费齐美术馆的时候,却终于如愿以偿——我在这个艺术的天堂邂逅了维纳斯。
这位公认的美神、大众的情人看上去,像是刚刚从大海的碧波里诞生,脚踩一只大贝壳,临风玉立;风神在空际向她吹来春风,花朵微笑着随风飘来;春之神在海岸边等着给她披上新装——美神赤身裸体来到了人间,来到我的面前,我凝视着她,她羞涩地用手遮挡胸部……但她却挡不住她周身透出的无法言说的美丽。
虽然这幅叫做《维纳斯的诞生》的名画我早已在一些印刷品上看过,但面对波提切利的原作,我还是禁不住激动万分,久久不愿离去。
之后,我居然再一次邂逅了维纳斯。这一次她是出现在阿洛里的《维纳斯和丘比特》的画中。依然赤身裸体的她手持丘比特交给她的神箭,脸上泛起些微的潮红,多情的丘比特正以他同样有些潮红的脸向她凑去……
我又在她面前凝视良久,但终于没能等到她射来的神箭。
在圣十字教堂邂逅历史巨人
作为欧洲文艺复兴的发源地,佛罗伦萨是大师辈出的地方。这些大师都是影响世界发展的历史巨人。所以,大凡到了佛罗伦萨的人,都希望能到他们的故居瞻仰一番,我自然也不例外。
J满口答应:放心吧,这里不像在中国,想古人的时候只能翻书;在佛罗伦萨,想谁了直接上他家去就是了。他们的家跟他们活着时候一模一样,纹丝未动,子孙们并没有作任何不伦不类的擦脂抹粉。即使在几个世纪后的今天,相信你仍能在他们的房间里真切地感受到主人在世时的气息。
然而,我的时间有限,J说走我带你去圣十字教堂,保你要见的人一个不落下。
一进教堂大厅,J就指着一块墓碑对我说:“先在这里鞠一躬吧!”我正迷糊着,等看清了墓碑上的名字后,顿时肃然起来:天啦,是但丁!深深一躬鞠下去,刚抬头往前没走两步,又是伽俐略,于是再鞠躬;接着,薄加丘、拉斐尔、米开朗基罗等作家、艺术家、科学家一个接一个与我迎面相碰。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这座教堂不只是上帝的家,也是欧洲人文主义先驱的安息之所。上帝终于开明起来,居然允许反神学的艺术家和文学家及其反愚昧的科学家与他同居一室!
米开朗基罗广场最后的回望
要领略佛罗伦萨的建筑风采,就不得不去圣乔万尼广场。白色的八角形洗礼堂、红色的圆顶主教堂、绿白相间的方形乔托钟楼都集中于此,这三座多姿多彩的建筑是佛罗伦萨建筑艺术成就的集中体现。
主教堂(也称圣玛丽亚大教堂)号称世界第三大教堂。其红色大穹顶由文艺复兴早期的建筑大师布鲁涅列斯奇设计,他大胆冲破教会禁忌,采用被称为“异端”的穹窿来做教堂的屋顶。被公认为是文艺复兴建筑史上的第一件作品、“新时代的第一枝报春花”。
教堂顶上是高高的观景亭,观景亭的外围有护栏,旅人可从主教堂里边登上教堂顶端的亭台,饱览佛罗伦萨迷人的景致。可当我好不容易找到入口时,那入口边带有几分冷幽默的告示却吓得我双腿发软:“463个台阶,没有电梯”。见我满脸沮丧,再一次显出她珍贵的温情:不就是想看佛罗伦萨的全景吗,去米开朗基罗广场就可轻易而举地实现心愿,何必一定要拼命爬463级台阶呢!
米开朗基罗广场位于阿尔诺河北边的一个半山腰上,是佛罗伦萨真正的观景台。
在落日的余晖中,我来到广场外侧的护栏边,向这座城市作最后的回望。橙红色的佛罗伦萨静静地安坐在藏蓝色的盆地里,任时光流转,安然泰然。此时阿尔诺河一片橘黄,犹如溶沸的铜汁缓缓西流;河面细碎的粼光随风晃动,若隐若现。此前踏访过的地方清晰可辨:阿尔诺河的廊桥、乌费齐美术馆、市政厅塔楼、主教堂的红圆顶、彩色的乔托钟楼……无一不在我的视线之内。它们都是那个伟大的时代留给后人的独一无二的标本。